是夜,夜凉如水。初春的夜晚还透着丝丝凉意,但静谧的夜晚非常宁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走动。再过不久,城里就要宵禁了。
京兆府衙内院,却热闹非凡。叶轻翎轻轻翻墙跃入,悄悄的摸着墙四下探寻。
然而,叶轻翎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就在他翻墙的地方,又有一个人翻墙而来。
而这会儿在城里厮混刚刚回来的杜霖诲,却被他父亲京兆府尹杜元鹤叫到了后堂。
杜霖诲虽然在外面横行无忌,可是在家里他却非常害怕他父亲。他父亲是从三品京兆尹,在朝中举足轻重,积威日久。在他的印象中,在他成长的二十几年里,几乎很少看到父亲的笑容。
刻板,教条,严厉甚至带着几分狠辣。京城里对他父亲为官的评价,便是酷吏而已。
到了后堂,丫鬟端着茶水灰头土脸的走出来,杜霖诲心到不好,想要开溜。可丫鬟见到自家公子,连忙行礼,称呼公子。
杜霖诲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只听见他父亲在屋里喊道:“你个臭小子,还不给我滚进来!”
杜霖诲狠狠地瞪了丫鬟一眼,做了个要打的姿势,丫鬟眼见如此,心里更是害怕,端着茶水连忙下去了。
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亦步亦趋的来到杜元鹤身前,赔着小心,等候父亲发落。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和章明忠的事情那么沸沸扬扬,京兆府里人尽皆知。虽然事情是他和少尹吴作槿瞒着父亲干的,可若是没有自己父亲的默许,府衙捕快是不可能私自捉拿章明忠入狱后一直不放的。
就在这会儿,好巧不巧,叶轻翎一番摸索,正好来到内院,碰到杜霖诲进了内堂。他轻身一跃,脚尖点在梁柱之上,翻越到屋顶上,小心翼翼的来到屋顶中央,掀开了一片瓦偷窥起来。
“瞧你干的好事!如今京城已经谣言四起,事情沸沸扬扬的传遍大街小巷!为了个女人,你就罔顾国法,欺上瞒下,擅动私刑,将那章明忠捉拿下狱!你是不是诚心想要气死我才安心!朝中形势险峻异常,稍有不慎就会被政敌击垮!为父尚且如履薄冰,你倒好,不知为父分忧,反倒是给我惹来一堆麻烦,老子给你擦屁股的事儿干得还少了吗?”杜元鹤指着杜霖诲骂道。
闻言,杜霖诲扑通跪倒,连忙跪行到杜元鹤身前,说道:“爹,是那章明忠太过可恨!他仗着自己父亲有财,不把爹爹放在眼里。明知我喜欢玥瑶久已,却仍旧对玥瑶死缠烂打。还扬言他爹认识京城达官显贵甚多,小小京兆府根本不放在眼里。这不是在打父亲的脸吗?我实在气不过,才给他一点教训。”
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杜元鹤心知肚明。不学无术,在京城仗着自己的势力横行霸道。那章明忠什么人,虽然只是举人,却颇有才学,已经入选今年特旨开科的“春围”科举。此人在京城也算颇具才名,为人谦和有礼,怎可能说出如此狂妄之言。必然是杜霖诲添油加醋,为自己的行为张目!
需要说的是,本来南楚只有秋围科考,但靖元元年,皇帝初初登基,根本未稳,没有来得及举办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所以今年特旨开科,选在初春举办!
不管如何,此事已经沸沸扬扬,章明忠已然下狱,事情犹如箭在弦上,此时改弦更张,已经不可能。唯有狠下心肠,将错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