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好菜没人动,房瑜就包了带到旧神观去给鱼玄机。红拂昨夜传信说宫主犯病,一日没吃东西,须得给她补补。他到了那头见莺奴也在,自嘲地笑道:“早知道瑜就不来了。”
莺奴招手让他来,从他手上的盘子里摸了两个杏仁给床上的鱼玄机,一边道:“你不用处处躲着我,也没见家里的妾总是躲着大妻的。”笑得房瑜连连点头,给莺奴作揖,口中称“大夫人”。
他站在一边将湊罗栋对他讲的事情转告了,另外两人都暂时没说什么,莺奴只专心拈着筷子挑盘里的羊肉喂鱼玄机吃。喂了一会儿,见鱼玄机想发言,就拿丝巾给她擦了擦嘴。
鱼玄机道:“房瑜跟我说你招安了一个前大理寺正?帮我夹点雉肝,我尝尝。”
“招安……”莺奴一边夹菜递过去,一边笑出声来,“是,他在武宅前埋伏多年,本想攒足了证据,上去告我们一状,但现在又改主意了。”
鱼玄机冷笑了一声:“老狐狸。皇帝去岁让你到宰相府救人的事情才是让他改主意的原因,劫法场不过是他总算找到个缘故能说服自己罢了。官场二十年了,没理由还做好人。”
“你也别总把人看得那么坏。”
“无所谓,好也好、坏也好,能为你所用就行了。康南平在浑壁这一事上占了上风,自以为把握了官场上制衡要挟的精髓,春风得意,想要趁势上进,处理完了就会来联络这个李寺正。他说要帮你一把,你可知道他要怎么帮你?”
“他大概想去说服大理寺的其他人。大理寺卿范栋依附浑瑊,而浑瑊与我们近密,大理寺一时不可再动蚀月教。康南平聪明,会听他的。”
“光一个大理寺怎么够呢,你帮他把官职复了,他对蚀月教的用处更大。”
莺奴哧的一声笑了:“你真把我当神仙,复官的事情也能指望我么?他当年是皇帝下旨流放,在名籍上已经是个死人,这才逃回长安。现在让他重新回到官场,得牵连多少人坐一个欺君之罪?何况他对官场已然死心,我看不必了。”
“这种杂事让康南平去出主意就行了。”
房瑜笑道:“宫主炒得一手好豆子。”
鱼玄机边嚼边说:“对,把火加旺些,把这锅豆子炒得香一点,让豆子一个个都崩开花来才好。”
她嚼了一会儿,忽然皱着眉说:“真不值,长安这么有趣,我还想多看两眼。”刚说完便觉得肚子里的阿寿踢了她一脚,疼得捂着肚子呲了一声。
“阿寿劝你少操心。”
“是我骂她害人精,她听得不高兴。……莺奴,我有话说。”仿佛是想让房瑜退避。房瑜才要准备走,莺奴用眼神示意他留下,只听得鱼玄机说道:“我已近三十了,本是观音主大限之年,不一定真的有精力生下她。生产之事本来就是我的难事,如果那一天……那一天你见我受苦太过,半道崩卒,你就把我的肚子剖开来,救出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