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瑜大惊,脱口而出:“这怎么成……”
莺奴沉默了许久,捏着她的手说:“霜棠阁的施大夫如今在武宅值班,当年就是他接生的你,你只需信他就是了。”
鱼玄机面色不变,只说:“我听说他们农家遇到难产,要保孩儿也是用这个办法。施大夫如果看到我生产途中昏死过去,也会建议行此法的。若他这样说了,你就点头。”
莺奴无话,房瑜还在一边转圈挠头,口中嚅嚅。鱼玄机看着心烦,自己抓起筷子来拣雉肝吃,不理会,又说:“红拂尽心,是我最好的奴婢,小宫主出生以后你尽可以托付她照顾,等她懂事之后红拂就会带她回湖州去的。小事我都会一一吩咐红拂,你就不要挂心了,待在长安管好你的武宅就是。”
“那、那我呢?”房瑜总算回过头来,神色惶然。难道他这个父亲就没什么可做的?
莺奴没有回头,端着盘子低头道:“你也走不了,得留在长安的。”
鱼玄机点头,说道:“去年我问你,你不还说不肯离开长安么?这下又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了?”
那怎么能算一码事呢?和照顾亲生女儿相比,长安的荣华富贵和身上阁主的重担算什么?他的话在喉头上下滑动,可是说不出口。
“还有一人得走。”莺奴抬起头来,“届时我会让韩惜宝和红拂一起回去。长安是他的伤心地,他已三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鱼玄机呸了一口,说道:“他到底遇着什么事?懂不懂做事的规矩,我真是没见过这样不上道的人。”
“他遭了欺负。……你就别详问了。”莺奴心里也很苦闷。韩惜宝聪明,缺一句点化。可他也是个危险的人,一切看他自己怎么选择。
“天枢宫不收成年的男子,他和我的女儿非亲非故,我不许。你自去想办法让他振作,实在不振作的就除掉罢。”言语间丝毫不顾师徒的情分。
“惜宝是天枢宫出来的,我废他未免不合情理,也伤了韩阁主的心。给他的工作他都能做好,我只是看不过他这般的难受,想来天枢宫是他唯一能去的地方了。”莺奴见鱼玄机不爱听韩惜宝的事,说到这也就住口,轻轻地叹了口气。
莺奴辞别了她,和房瑜一同从旧神观出来,房瑜还呆呆的。莺奴骑马在前,淡淡地说:“当年我在梁阁主面前提起连翘时,他也是这副样子。可惜那时候莺奴愚钝,竟然看不出这是父亲的慈心,还疑惑他为何这样怅然若失。但是房瑜,在此处母亲的权力至高,你想说服宫主让你照顾阿寿,恐怕难于登天。”
房瑜垂着头。“阿寿是我的骨肉。……教主,我知道我说服不了宫主,但也不需要她同意,教主明白我的意思。”
莺奴面无波澜:“宫主若驾鹤西去,当然管不到你。你想求我放你去,那当年你把黛黛留在湖州又作何解释?”
房瑜如遭雷击,瞬间无话,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