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推杯换盏的同时,尽情地欣赏着优美的舞蹈,跳舞的都是维多利草原上精挑细选出来的美女,但见她们一个个身材曼妙,舞步轻盈,宛如仙女下凡,尤其是最排头的那个领舞的少女,无论模样、舞姿都是出类拔萃的。
追风的心思压根就不在这里,所以一直无心欣赏眼前的良辰美景,更别说像那些首领一样,眯着眼睛对这些美女评头论足了。
花弧和来贵却是两眼发直的看着那些美人儿,花弧自是不用说,在跟随追风之前就是一士兵,难听的说就是粗人一个,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来贵当年落草为寇的时候,各色美女,各类舞蹈见得太多太多,但若与眼前这支舞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月生也看得津津有味,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追风,便轻轻推了推他的大臂,追风这才意识到如此的高兴的场面,自己不应该板着脸,于是只得强颜欢笑,月生噗嗤一笑:“你还不如不笑呢。”
追风重新换了一张笑脸,问:“这样可以吗?”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看美女的吗?为何今夜看上去一点都不高兴?”月生柳眉微皱,努着嘴说:“你好像有心事?”
追风收起僵硬的笑容,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有些发慌,总觉得要出事。”
月生抿唇笑道:“能出什么事?你别多想了,如此良辰美景,你应该高兴才对,来,我敬你一杯。”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追风别过脸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所谓的羊奶酒,这酒味道不错,有点记忆中糯米鸡的味道,甘甜中带着一股奶腥味。
众首领挨个给酋长敬酒,阿玛缇虽然年迈,但除了行动有些不便外,胃口和酒量一样都不逊色于那些青壮年,他非常热衷于享受众人对自己的尊捧的那种感觉,一一回敬,可谓来者不拒。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落在了一直默默无闻的追风身上,“来,小兄弟,我们干一杯。”
追风正盯着杯里的酒怔怔出神,来贵连唤了两声,他仍是没反应过来,首领们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甚至有人已经私底下窃窃私语起来:“瞧瞧这个外乡的小子,也太不识趣了吧,酋长这么德高望重的人敬他酒,他居然装作没听见,话说中原的后生都这么狂妄自大吗?”
“我看他就是仗着救活了酋长,才会如此地不可一世。”
“……”
领舞的少女听到了首领们的谈话,不由得微微一怔,于是朝其它舞姬挥了挥手,示意舞蹈暂停,舞姬们陆陆续续退出了宴会。
只留下少女一人独自站在那里,寒风拂来,吹动了她的发丝,还有那件由天鹅绒制成的裙摆,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九天圣女一般。
她微微侧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坐在贵宾席之首的那个相貌英俊,却是心事重重的年轻后生。
少女名叫阿狸,八岁那年,父母出海打鱼的时候为海盗所杀,家中也没什么亲戚,阿玛缇见她可怜,便将她收养在家中,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孙女。
祖孙俩相依为命十年,他们之间虽无半点血缘,却胜过亲祖孙,阿玛缇对这个美丽善良、沉稳干练的孙女更是疼爱有加,这些年来他因为腿脚不便,很多事都由阿狸代劳,阿狸没有一次让他失望过。
昨日一大早,阿狸代表酋长去黄鹂岛看望一位部落首领,直到今天黄昏才回来,她刚从船上下来就听说了爷爷差点丧命的事,她还听说那个救了爷爷的恩人是一位来自异国他乡的生意人,于是她便自作主张,将半月前由她亲自编导的这么一支舞倾情献上。
不为别的,就为了对救命恩人表达一份诚挚的谢意。
自打她领着舞姬登场后,她就一直在留意关注着那位少年郎,奇怪的是,无论场上多么热烈多么亢奋,那人竟是一声不吭地只顾埋头喝酒。
阿狸当时心里是很纳闷的,心说难道是我跳的不够好吗?
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她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原来问题并非出在她的身上,而是人家从始至终都在一个人在那里唱独角戏呢。
那么,他为何会如此呢?
“追兄,追兄。”
月生就坐在追风身边,见大家都看着这边,他觉得很不好意思。
追风顿时如梦初醒,见所有人都用看老怪物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惬意一笑,忙举起杯子面朝酋长道:“老酋长,晚辈敬您。”
阿玛缇一张绷紧的脸总算舒展开来,他笑眯眯地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追风不甘示弱,咕噜噜一口气喝完满满的一杯酒,这杯酒少说也有个半斤。
论酒量,到目前为止,他还真没遇到能打败自己的对手。
大伙儿这才释然,阿狸从侍酒女仆那里讨了酒壶来到追风跟前为他倒酒,追风微微点头致谢。
阿狸嫣然一笑:“多谢恩公救了我爷爷,阿狸敬您一杯。”
追风大吃一惊:“你,会说我们的话?”
月生、花弧、来贵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阿狸的俏脸上顿时露出了两个美丽的酒窝:“是的,小时经常随父母出海,去过白迹,到过柔然,听得多了,便也会了一些,不知恩公是白迹人还是柔然人?”
“柔然。”追风道。
“我叫阿狸,是酋长的孙女,还不知道恩公如何称呼?”
“追沙子。”
“追沙子?好奇怪的名字。”
“是挺奇怪的,没办法,小时算命先生说我命里缺水,所以便给取了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阿狸笑着点点头,然后率先抬头饮尽了杯中酒。
这个女孩喝酒的动作非常老练,而且酒量也不差,一看就是经常出入这种大场合,见过大世面的。
追风本以为女孩喝下那杯酒后会自行离去,没想到她依次给月生、花弧以及来贵三人敬酒。
月生的酒量追风再清楚不过了,一杯酒喝下去确实没问题,然而一旦发起酒疯来会让人抓狂,尤其是这种入口绵软舒适的营养补酒,后劲儿特别大,不知不觉就醉了,根本无法把控。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抢走了月生手里的杯子,替他喝下了那杯酒,并向阿狸再三致歉。
老实说,追风刚才的动作确实有些粗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上辈子都没喝过酒,但月生的心里却是特别地开心,至少说明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挺重视自己的。
阿狸非但没有怪罪追风,反而对他的好感倍增,爷爷说过,心里永远都知道装着别人的男人,是最值得尊敬的,也是最值得托付终身的。
想到这里,阿狸只觉得自己的脸颊没来由地一阵发烧,这种感觉一直从脸颊蔓延到了脖子。
她心想自己若是一会儿突然露出一张大红脸,如何面对在座的每一个人。
于是,她拍了拍手,召回其它舞姬,继续跳起了刚刚那支舞,眉眼间总是在追风身上游离着。
来贵悄悄拍了拍追风的肩膀,小声调侃道:“先生怕是又要惹得一身桃花债了。”
一旁的月生没听清来贵的话,问道:“追兄,他说什么?”
“也没什么,来兄说那个阿狸姑娘好像在撩我。”
“何为撩?”月生不明其意。
“相当于一见钟情的意思吧。”
“男人皆好色。”月生气哄哄地把头迈到一边。
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彼此而已。
追风笑着摇摇头。
正当所有人沉浸在节日的气氛当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时候,一直负责外围警戒的黄毛突然跑进来说:“酋长,不好了,恩公带来的那艘船被烧了。”
来贵听后,一时失手,杯子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片满地都是,他立马翻译给追风听,追风如弹簧般站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窝仿佛突然受到了一股猛烈的撞击。
他今晚的感觉一直都不太好,总觉得会出事,却没想到竟是那艘船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