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叫二哥,或者仲永哥都行。别叫小二,听着像是跑堂的。”方仲永急忙制止。
妞妞从善如流:“好的,小二哥。”
方仲永只得认命:“随你吧!找我有什么事啊?”
“不是说今天带我放牛吗?放那头你家刚买的大水牛。”
行吧,也算是体验一下牧童生活了。在诸多诗词中,牧童作为幽雅田园生活的符号多次出现,似乎是一项非常清闲且富有情趣的职业。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牵出牛来,让妞妞坐在牛背上,由方仲永牵着,缓缓地走向村头的池塘。牛虽然是以温顺出了名的,但并不总是温柔可爱。尤其是不大被人骑的耕牛,猛然间背上驮了个人,加上认生,就显得有些焦灼。扭来扭去,似乎是想把妞妞给甩下来。方仲永急忙把妞妞抱下来,要是摔着就不好了。
这才发现,妞妞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和一个小竹筐,就问:“你拿这些是做什么用啊?”妞妞乖巧地回答:“铲牛粪啊!这样就说明我能干活了,爹娘就不会把我送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了。”方仲永眼睛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妞妞这么乖,你爹娘哪里舍得?”
“嗯,爹舍得,娘不舍得。为这爹还把娘打了一顿呢!爹说我是个赔钱货,早早地送给人家,就能省下一口粮食,还能换回五百文钱呢。”
“那妞妞想去当童养媳吗?”
妞妞急忙摇头,两只小辫一甩一甩的:“妞妞才不愿意呢!听娘说,那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光知道把人压在身子底下欺负人。上一个童养媳就被他欺负死了呢。快,小二哥,牛在喝池塘里的水呢。”
方仲永不以为然:“牛要喝,就让它喝呗。”
妞妞急忙摆手:“不行,不行的!娘说了,池塘里的水不干净,牛喝了要生病的。得让牛喝干净的溪水,还不能是树底下的水。”
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妞妞的博学从何而来,但农耕社会对于耕牛的重视是显而易见的。宋真宗更是下诏:“自今屠耕牛及盗牛罪不致死者,并系狱以闻,当以重判”,可见当时牛的地位有多高。宋时牛价约五至七贯,普通农户根本无力购买。即便有农户买得起牛,平时也要小心呵护的。闲时草料清水,忙时还要添加豆饼。下雨天不能淋着,出汗后要及时擦干,实在是比照顾孩子还要精细。
看着给牛挠痒痒的妞妞,方仲永心想:既然妞妞如此擅于放牛,何不把放牛的活计交与她?每天只需管饭,料想父亲和七叔都会同意的。如此一来,七叔应该就不会着急把妞妞送出去了吧?方仲永打定主意,牛也不放了,牵着妞妞的手,妞妞的手里拎着牛粪回家去了。
到了家中,其父正在与客人闲聊。忙施一礼道:“父亲,孩儿今年已经十二岁了,立志向学。将来若能考取功名,也好光耀门楣。望父亲成全。”方父正襟危坐,捏腔拿调:“我儿有此志向,实在是,实在是,嗯,甚好,甚好。你且安心读书,家里的事儿就不用管了。”
方仲永忙趁机道:“谢父亲!只是耕牛珍贵,需有人细心照料才行。七叔家的妞妞小妹,甚是聪慧,又懂得放牛。可寻她来放牛,每天管饭也就是了。”
方父亦无不可:“行,回头我跟老七说。他巴不得呢!”
这时,客人说话了:“足下可是方神童?”
方仲永施礼道:“不敢。搅扰尊客言谈,失礼了。”
客人笑道:“不用太过谦虚。在下是金溪西门刘大官人,的管家。下个月十五,敝府老夫人过七十大寿,想请你去赴宴。若能当场吟贺寿诗一首,必当敬献润笔五百文。要知道,我家老爷可是请了县学刘教授捧场的。”
方仲永望向父亲,见其不住点头,知道已经答应了人家,遂道:“自当前往。”
送走客人,方仲永不禁埋怨道:“刚说了要用心读书,您又答应人家赴宴。”方父略有尴尬:“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再说了,白吃白喝又给钱的事儿,傻子才不答应呢?”
吃过午饭,方父就把妞妞的事情说好了。妞妞也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牧童。看着妞妞的笑容,方仲永不禁感慨良久。
妞妞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整个大宋又有多少个像妞妞一样的人呢?他们勤劳,朴实,善良。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他们的命运应该是一帆风顺的,他们的生活应该是富足安乐的,凡是迫害他们的人都应该送去地狱。
正当方仲永琢磨着怎么把那些人送进地狱时,腹中传来阵阵便意催促着他快步奔向了“五谷轮回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