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很知道三娘脾性,看她不见了,想也没想便径直朝她自己的院子找去,结果刚进院门,就见三娘正背对大门坐在树下的小秋千上。
这秋千并非那种立在院中的架子秋千,而是三娘与小婢女们自找了绳索木板,花了半日光景扎在院中大树上的,活儿看着有些粗陋,但好在她自己是喜欢的。
走过去在妹妹背后数步之遥停下,二娘稍顿了一会,才开口道:“既中了,为何还要不高兴呢?”
三娘先是不答,只踮起脚尖在地上轻轻蹬了下,秋千吃了力,缓缓晃了起来。晃了数下之后,她低头嗫嚅道:“……我是恐父亲母亲不高兴。”
“怎么会呢?”这句二娘答得极顺畅,“这是你自己下力气挣来的前程。你有前程了,只有恨你妒你轻蔑你、妄想一辈子拿捏你的人才会不高兴。父亲母亲如此爱重你,替你快慰尚且来不及呢。”
三娘听了,半晌之后点了点头。二娘看她想明白了,走到她身后伸手轻轻敲了敲她后脑勺:“不与家中商量便擅自动作——这个不管怎么算都是你任性冒进了,之后记得和父亲母亲讨饶。”
闻言,三娘又点了点头,仍不说话。
二娘知道她心气还没接上来,也不打算再扰她,说:“那我先去前面应酬,你自歇一……”“二娘,我们这算是……成人了?”
“对。自此以后,你我皆是顶天立地的人了,自做自吃,自有身份名头,凡事也都自己担当做主。你不再是韩府的小娘子了,而是韩娘子、韩都知、韩卿。”
“……”
“怎么,怕了?”二娘露了笑,挑衅似的捅了妹妹这么一句。
三娘先是呆愣,复抬手以袖拭面颊,旋即放下手来吸吸鼻子,抬头挺胸道:“有什么可怕的。”
“好。那我先去。你速速收拾整顿,前头还在等你。”
三娘原还有点发虚,但经二娘这番劝导,倒是打起些精神来了。
此时身边并无婢女,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自己去小厨房里打盆水来,进屋擦了把脸,换了一身庄重喜气的衣服,又轻匀脂粉贴了花黄,整了整头发添了两个好看钗儿,才终于喘匀气,走出门去。
结果出门一看,却发现娇红及桃、枣三人早静静候在院中。
这三人见她出来了,也不大惊小怪,只温柔行礼,道是“外头都在等着三娘呢”,仿佛官家使者来送贺信什么的都不过幻梦而已。
三娘知道,这当是自己母亲姐姐关照过她们了。
点头应了,三娘领她们出了自己院子,穿廊过檐地行至前院。此时欢宴已开,院中席面上觥筹交错,亲朋好友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