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闷,她睡得很不舒服,起来的时候听见外面下雨了,突然来了兴致,找了把油纸伞撑上想出去走走。
雨下得实在太大了,她才刚走出自己的院子鞋袜就湿透了,不得不就近找了一处游廊躲雨。
一个小厮冒着大雨从游廊的另一端跑过来,中间隔着一堵墙,谭晏晏原本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可能是那边也有人避雨,看见他跑的急就多嘴问了一句。
“贵哥,你不是出府采买了吗,避避雨再回来呀,反正又不着急!”
小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急急的说道:“我碰见禁卫军冲进温家,把温府抄了,我得赶紧去禀报相爷!”
等小厮跑过去很远,避雨的丫鬟才反应过来,急匆匆的顺着游廊往另一边跑。谭晏晏的心情犹如被一记响雷劈中,她想也没想,不顾大雨,抬脚朝父亲的书房跑。
谭相习惯在书房里睡会儿午觉,这会儿下了大雨,将他隔在家里去不了衙门,小厮将温家被抄家的事情禀报给他,提前没有一点风声,饶是谭相也惊讶的不行。
“人关到哪里了?”
下人取了伞,谭相打着伞一边往外走,一边问,禀报的小厮并不是专门负责打探情报的,他只是才买的时候看到了,具体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仔细打听。
“小人让人跟着去看了,估计过会儿就有消息。”
“将消息直接送到衙门!”
谭晏晏跟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谭相消失在雨幕里的背影,因为跑得太急,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明所以的小乔追上来,给她打伞,她抓住小乔的手。
“小乔,他们说温家被查抄了,你快去打听一下!”
她身边鞥用的人只有小乔,往常也是小乔给她跟言叙傾传信,小乔接了命令,赶忙打着伞出府往温香阁跑。因为大雨,出门的人不多,街上到处都有黑甲卫,小乔跑到温香阁门口,正看见一排黑甲卫将温香阁围起来,把里面的掌柜和小二统统抓起来,最后在门上贴了一个封条。
她又转身跑到温府,温府的大门上也被贴了封条。
想了想,她一路跑到谭相办公的衙门口等着,这两年她打探的多了,抓住从衙门里出来的自家小厮,把禀报到相爷那儿的消息打听出来,才跑回去禀报。
谭晏晏心情忐忑得度日如年,湿衣服也顾不上换,坐在屋子里等着,一直等到小乔回来,小乔在雨中跑了一个多时辰,身上湿透了,考虑到自家小姐的心情,连口水都顾不得喝。
“小姐,温家被定了通敌罪,听说是有人将温家通敌的书信交给皇上,皇上大发雷霆,将温家抄家,温家的产业都被封了,现在还不知道皇上要怎么处置温家。”
得了准确消息的谭晏晏跌坐在软榻上,她脑子里嗡嗡一片,这么多年都等了,结果……
她唇色发白。
小乔急道:“小姐,您先洗漱一下吧,要不然您去求相爷,让相爷帮忙从中周旋周旋!”
谭晏晏反应过来。
“对,凭温言跟皇上的交情,皇上肯定不会杀他,我们去求求皇上!不对,要先打探清楚,小乔,准备热水,我收拾好等爹回来,再打探打探消息!”
小乔自己一身湿漉漉,准备了热水两人洗漱干净换上干爽的衣服,谭晏晏一直魂不守舍。
夏雨不会下太长时间,雨下了一阵儿就过去了,但是谭晏晏的心情就跟天上厚重的乌云一样,一直等到很晚谭相才回来。
她顾不上礼仪,冲到书房里。
谭相召集了幕僚正在研究温家被抄家背后的意义,见她这么晚还没睡,脸色苍白,还以为她生病了,立刻挥挥手,在书房里的幕僚拱拱手退下了。
谭晏晏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了,干脆开门见山的问道:“爹,温家,你问我说说温家为什么被抄家?他们通敌是真的?”
谭相对自己女儿今天的怪异行为很疑惑,问道:“你一个闺阁女子,问这些做什么?谁告诉你的?”
“爹,你告诉我皇上会怎么处置温家?”谭晏晏顾不上礼义廉耻,直接跪在地上说道,“爹,女儿不孝,有件事儿瞒了您很多年。女儿跟温家,温言两情相悦,曾互许终身……”
“你……”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他惊讶了,谭泉没想到,自己一向宠爱的小女儿竟然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吓,惊吓到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皇上知道吗?”
谭晏晏不敢看他,老实点头回道:“知道。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知道,之所以答应娶我,也是为了拉拢温家。”
谭泉听迷糊了,张张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问起。
谭晏晏跪在地上,把她跟温言从相遇到怎么跟言叙傾达成一致的过程和盘托出,谭泉听完,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所有的计划都被他的女儿打破了。温家只是一个开始,皇上要开始动手肃清朝中的旧势力,他之前做的所有应对方案在这一刻都显得单薄。
皇上若不知道他们的私情,谭家大可在一边看热闹,反正事情轮不到自己头上,但是如今,他要是再袖手旁观,就显得太过绝情,但是要出头求情,谭家首当其冲,不说给温家求情,谭家能不能明哲保身都难说!
谭晏晏知道自己给父亲出了个难题,她迫切的想知道温家会如何,温言会如何,所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个时候再说责备的话也没有什么作用,谭泉连逼宫的大风浪都见过了,被恭王拿着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写传位圣旨,若不是胡嘤嘤闯进来,他差一点就成为刀下亡魂。
胡嘤嘤算是温家的人,他还欠着温家的人情。
谭泉关键的时候可不糊涂,当今皇上宠爱皇后,只要有皇后在,温家就倒不了。他很快捋清楚了其中的关窍,再看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你容我想想,这件事得好好想想。”
谭晏晏一看有戏,而且她的话说出口之后心底很轻松,除了仍旧担心温言之外,并不再像之前一般担惊受怕,把烦恼丢给父亲之后,从书房退出来。
她得想办法见见温言,那般高傲的人物住在大牢里会是什么样子?可能是从心底里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有父亲和皇后娘娘在,不说保住温家繁荣,至少能保住命。
这么想着,她晚上还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谭泉早上起床上朝的时候还想着探探皇上的口风。早朝上的言叙傾神色并无半点异常,先是问了户部完善户籍的事儿,又问了兵部各处的兵力布防,以及底下的卫所重建示意,还问了恭王及其残部是否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