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感觉到不妙,但是她说不出哪里不妙。
本着对程御性命的负责,那上头的内容她是看过的,确实就是一份正经的对病危时凶险用药的告知,以及家属知悉后同意用药的签字。
这和婚书有什么关系。
却见程御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另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订婚书”三字,只是下方只有程御的签字盖印,另一边都完全空着。
楚宁还在想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莫非是仿她字迹?楚宁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拢到袖中,就算是这样,自己也绝对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程御休想用暴力逼迫她盖指印。
不可能,绝对不答应。
然而,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程御腹黑的程度,也低估了程御作为文状元的智商。程御拿出一柄小刻刀,对着那特制的纸张轻轻一挑,楚宁签字盖印的地方便被单独挑起。薄薄的一层,涂上米胶,覆盖在那婚书的右下方,将边缘抹平后,竟看不出什么破绽。
楚宁瞳孔地震:!!!!!
这也行???
她只知道程御在朝事上颇有手腕,也知道最后能坐上高位的上位者必然不是什么温润良善的人。但是,这也……太无耻了!
婚书做得十分逼真,不仔细查看,谁能发现那是张拼接起来的假货。楚宁气得牙痒痒,内心燃烧起愤怒的小火苗,“你这不算,我不承认,衙署也不会承认的。”
“恩。”程御点点头,显然认同她的说法,只是他语气一转,“寻常人拿去,自然是无用,或许还会惩戒一番。可若是我亲自拿去,不出一刻钟,我们的名字便会记在官册上。”
他说得自信且从容,楚宁这才记起,程御可是户部的从六品主事啊!
底下那些登记检录的小官差虽然是户部辖下的户房所管,但和真正的户部隔着巨大的鸿沟,便是他们的领头主司都只是个连品阶也够不上的无名小官,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劳碌命了。
若是程御亲自去办,无异于大人物驾临,磕头奉承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撑破了胆子揭穿这婚书的真假。
楚宁傻眼,资本的压迫真是古往今来都存在的邪恶势力,她毫无威胁力地声讨程御,“你,你居然以权谋私!”
“恩。”程御很自然地点头承认了。
楚宁:“……”
眼见着程御将刚刚造完假的婚书收起,将他们的关系又重新绑定到“未婚夫妻”的身份上。哦,还有,按照程御的意思,两三个月后成婚,届时就是真正的夫妻,楚宁策划的一系列逃跑计划从这一刻起,彻底宣告终结。
半个时辰前,她还心急如焚,半个时辰后,又被程御连哄带骗,外加无耻拐骗“签”了婚书。楚宁越想越难受,越想越委屈,眼里不自觉地就染上了雾气,带着哭腔道,“你,你太欺负人了。仗着你是户部的人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有多难过,我也不想啊,我以后都见不到伯母和小熙了,也看不到温蓉,还要这样被你凶,被你欺负。”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对着程御委屈骂道,“你这个大混蛋,大坏蛋,全天下最可恶的人,带着齐佑还有那两个路人来骗我。说什么你病得快要死了,害我担心了好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路上骑着马赶过来的。
我真是笨,明明有那么多破绽,却无暇想通,一根筋地担心你受了多么重的伤,心里难受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