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管事太监到流云殿外,等到楚宁一行到达,才能随行进去。
聂画师拱手道,“楚大人,我等奉圣上口谕前来绘画留存。请问今日要绘制的是哪些物什?”
楚宁同样向他们行个平礼,“有劳,先绘这几幅颜辞老先生的画作,之后是这几块彩釉龙纹琉璃砖,最后是这个瘦长平底的青瓷梅瓶。”
聂画师:“……”
涂画师:“……”
算一算,青瓷梅瓶绘不同面的话,至少要绘四幅画,每一处的花纹都不能出错。琉璃砖碎裂太过,每一块都需要绘制,那上头的损坏的龙鳞画起来十分费劲。因为无法随意发挥,只能照着龙鳞损坏的真实样子来绘,需要的时辰可见漫长。
再加上那几幅颜辞老先生的画作。
聂画师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今日这几件物什都要修补吗?”能修得过来?
怎么可能?
楚宁颔首,“我们有六个人,会比我一人快些。这些画他们五人负责,稍后的工序我来收尾即可。琉璃砖等你们绘制完,我便会动手处理。至于这青瓷瓶,三位大人可午后再画。”
涂画师擦了擦冷汗,可问题是,这个安排他们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啊。
只有早作准备的魏羿稍显淡定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被这数量吓得直咽口水。
只能暗自庆幸,好在早膳吃得饱啊。
扛饿。
……
承安帝从早朝下来,又有紧急文书加急入宫,他不得不先以国事为先,去文德殿将加急的要事处理妥当后,才能自行支配时间。
让伺候的太监们动作快点,等他换好常服,紧赶慢赶地到了流云殿偏殿时,还是错过了起手修复的前几步。
盖因楚宁今日第一项要修的,便是那几幅颜辞老先生的画作。颜老和顾老齐名,精于人像和佛像画,即便是沈橐这样的作画大家,在两位老先生面前,想要望其项背还差些火候。
楚宁已将五幅画分给他们五人,负责除灰和清洗。原本这样重要的古画交到他们手里,本就再小心不过,承安帝的到来,瞬间把这种小心与紧张感提到了至高处。
五人里,只有寒枝在宫宴时远远见过天子,像这样近距离看清,甚至对话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
何锦书和江明虽然是大周臣子,以他们的官位,却是无法上朝的,也没什么机会能与圣上讲上话。承安帝同他们说“辛苦”的时候,两个人受宠若惊,回答得着急忙慌,完全没冷静下来。
郝楠与秦禹更不必说,以往若有人告诉他们,有朝一日自己能与当朝君王站在一起,如此清晰地讲着话,他们一定觉得是对方疯了。
楚宁眼见进度慢下来,含蓄赶人,“圣上天威,他们几个没见过什么世面,怕是动作拘谨得很,于修复无益。不若等修复完,辛苦德顺公公传达,圣上再来看,如何?”
承安帝退后几步,一副商量的口吻,“朕坐着看?”
皇帝陛下都这么说了,她哪里还敢再下逐客令,只能轻声安抚压力巨大的五人,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做,不必多想。
好在有楚宁在身边,他们几个心安不少,战战兢兢片刻,等全然定心后才开始清洗画作。
看着他们烫洗,一次次地压出发黄的污水,承安帝像个毛头小子一般惊诧。原本只想来瞧个新奇,这一眼看下去,屁股就跟黏在了椅子上似的,再没挪动过。
右侧还有三人在专心绘画,君王的到来并没有让他们有太多波澜,匆匆行完礼后立马又投入到紧张的绘画当中。
不是不忐忑,实在是没空忐忑。
他们现在满脑子的想法只剩下——
气!好想生出八双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