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纾指尖轻放在古御帝微弱的脉搏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自容清纾眼底涌来,传至心口,“父皇素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身体康健之时,也未必受得住此等的邋遢混乱,何况身体如此虚弱不堪,如何能受得住此等地折磨。”
古御帝的情况,不容乐观。
失血过多,身体极其虚弱,又身中剧毒。
容清纾想要给古御帝开药,调理身子,下药的剂量,却不敢重一分一毫。
好在,古御帝所中之毒,是慢性毒,不必下猛药速解。
否则,即便是她,也回天乏术了。
周蔻既羞愧又自责,“清纾,皇上所中之毒,是他让聂斓下的毒。我已经尽力游说他,让他不要下毒手。可是,他担心皇上清醒后,暗中联络朝臣,会动摇他的地位。”
“我也只能尽力,让此处稍稍整洁一些。可是,他平日里也基本不让我过来,都是韩公公一人照顾皇上的。”
容清纾拍了拍周蔻的手背,“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气不过,觉得御沐琛实在太不是人了。”
“连自己生身父亲,也能如此痛下杀手。我一直都知晓,皇室斗争残酷,可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只觉得心里憋闷得难受。”
容清纾一遍说着,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为古御帝施针,暂时稳定古御帝的情况。
若是用药调理,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古御帝身上的毒,才能被解除。
“容清纾,你当真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太子妃?这个皇宫,还容得你放肆?”
来的人,又是容清纾的老熟人。
正是盛装华服、风情万种的聂斓。
周蔻出于礼节,还是朝聂斓点头见礼,“斓侧妃。”
“我记得,御沐琛曾是琛王时,你被父皇赐婚为琛王妃。怎么,御沐琛咸鱼翻身,成为了古御太子,你倒又成为了妾室?”
许久不见,聂斓的手段和忍耐,也提高了不少。
至少,容清纾羞辱的话出口,聂斓除了脸色略略一变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了,“容清纾,你既然号称医毒之术冠绝天下,那我倒是要看看,我下的毒,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解开。”
“聂斓,想当初,在群英荟萃上,我们比试医毒之术时,你使的毒,便是这种让人投鼠忌器,不敢开药方解毒的剧毒。”
“如今,你又故技重施,让我束手束脚,不敢加重剂量,去解开父皇体内的毒。聂斓,你会的,也只有这些手段吗?”
聂斓不屑得瞥向容清纾,“容清纾,别以为你搭上周蔻这条线,你就能在这皇城里作威作福了。”
“不怕告诉你,殿下都说了,和周蔻成婚,都是为了得到太傅府那些清流士族的支持。等殿下在朝廷站稳了脚跟,头一个就拿太傅府开刀。”
“今天,也是殿下让我过来的。殿下说了,这个老东西,只配待在这里。就算,大婚庆典没有这个老东西出席,也不耽搁殿下的大事。”
“所以,容清纾,你就死心吧,这个老东西是不可能从这里挪出去的。周蔻,还有你,我现在有子嗣傍身,又有母妃支持,即便你以后是正妃,也休想动摇我的地位。”
容清纾不想搭理聂斓,也没有闲情搭理聂斓。
只是,聂斓一直在她身旁叽叽歪歪,不仅会影响到古御帝休养,影响周蔻的心情,更重要的是,她听着也真的是心烦。
“聂斓,你若真的不忌惮周蔻,用得着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在聂斓正欲开口之际,容清纾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聂斓,三声之后,你若再不出去,我不介意,今日便取你性命。”
“你不会不知道,我对御沐琛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即便他再恨不得要我的命,一时半会,也不会动我。”
“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看。”
聂斓不甘心地瞪着容清纾,“容清纾、周蔻,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事,我定会如实禀告母妃,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聂斓虽然已经离开了,但周蔻面上的担忧仍旧不减,“清纾,聂斓为人心胸狭隘,容不得人。”
“这一次,她在你手上没有讨到好,必然会怀恨在心,从别的地方讨回来。整个皇宫,都是她和钱贵妃的天下,只怕,你日后在皇宫不会好过了。”
容清纾好像一点也不把聂斓放在眼里,自顾自地扶起古御帝,“你帮我把父皇扶到延和殿的寝殿去。我们不能再让父皇待在这边了,否则,父皇会受不住的。”
周蔻咬了咬下唇,“清纾,延和殿的寝殿,如今是御沐琛在那边歇息。若是将皇上扶过去,只怕会……”
“无妨,出了事,有我担着。”
反正,她早就把御沐琛得罪得彻底。
他们也已经是不死不休,容清纾还真不在意,她的举动会触怒到御沐琛。
至于后果,容清纾定会想方设法护住古御帝。
有她在,绝对不会再让御沐琛有机会,再动古御帝一分一毫。
周蔻似乎被容清纾的话刺激到了,“好,出了事,我们一起担着。”
二人合力,将古御帝安置到舒适的寝殿后,容清纾也没有歇下来。
斟酌再三,容清纾还是开出了一个药方。
“周蔻,你先在这边照顾父皇,我去药房让蓝雾涓他们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