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迁宿艰难地撑开眼皮,又挺直自己的背脊,使之像竹柏一样挺直不曲,“韩殊渐,违逆父命,深知罪孽深重。愿,日日跪于父皇灵前尽孝,以此赎罪。”
容清纾听到这句话,就像是落水的人,没有任何的力气挣扎,任由水没入自己的口鼻眼耳。
韩广霖笑的前俯后仰,甭提多得意,“那位王公大臣,你们可都听到了,韩殊渐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可是没有任何资格继承王位的。”
韩广霖激动地瞪大双眼,让人毫不怀疑,他的眼珠子随时都会掉下来,“放眼整个韶国,也只有我,能够胜任韶帝了。”
有些善于溜须拍马拍马的大臣,立即扑通一声地跪在韩广霖面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有些大臣则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对风迁宿甩袖子后,也认命地跪在韩广霖面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按照韶国祖制,你得先去天坛沐浴更衣,行祭天大礼后,方可为帝。”
韩广霖破天荒地收敛几分,“皇兄尸骨未寒,我岂能如此急不可耐地继位。若是传扬出去,岂非让人不齿?”
“国不可一日无君,事急从权,韶国不可无人主持大局,使得大权旁落。皇上一心为了韶国,大臣都看在眼里。微臣敢担保,绝不会有无眼之人质疑的。”
“况且,先帝庸庸碌碌,这些年来,若非皇上苦苦支撑韶国,偌大的韶国,早就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韩广霖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恭敬客套的话,说得一众朝臣口干舌燥之时,他们终于想起了趴在地上的容清纾,“皇上,韩殊渐在这边守灵,容清纾如何处理?”
韩广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容清纾,“按原计划行事,告诉君昭瀚和御颜熠,若是想要容清纾活命,便让他们退兵,并且割让三分之一的疆土献给韶国。”
“还是皇上英明,这样,不仅能让韶国转危为安,还能大挫御颜熠和君昭瀚的锐气。”
也不知,韩广霖和那些溜须拍马的朝臣说了多久让人恶心的话,一群人才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些影卫奉韩广霖之命,留在此处看守风迁宿和容清纾,不得让他们离开半步,也不可让任何人靠近此处一步。
在冷清萧瑟的灵堂大门被紧闭上之时,那些影卫立即将风迁宿的绳子松绑。
容清纾沾了风迁宿的光,也重获了自由。
“容姑娘,烦请您看看大皇子的伤势如何。”
容清纾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影卫,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一一解开昏迷不醒的风迁宿的衣服。
风迁宿的伤势,看着皮开肉绽、触目惊心,却都是一些皮外伤,未曾伤到骨肉。
显然,是影卫出手之时故意为之。
只不过,风迁宿不比御颜熠那般强悍,即便影卫手下留情,还是够风迁宿喝一壶的。
“可有伤药?”
容清纾医术再高超,风迁宿受了外伤,没有上伤药,也无济于事。
“这……”影卫支支吾吾半天,“容姑娘,这边没有伤药。”
容清纾看着风迁宿身上的伤,脾气登时就上来了,“不会出去找?”
“一旦惊动外人,摄政王便会知晓,大皇子还得再受皮肉之苦。”
容清纾就没见过这么蠢笨的人,“你是影卫,来无影去无踪,会让人发现你?”
若是玄寂在就好了,她也无需这么费神了。
无力地趴在地上的风迁宿,抓着容清纾的手腕,勉强地站起身来,“清儿,别为难他。这点小伤,不妨事的。”
说话间,风迁宿已经挥手,让影卫退下。
“迁宿,你……”
“放心,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娇弱无能,这些皮肉伤,忍忍就过去了。”
容清纾却听不进风迁宿的话,直接转头吩咐影卫,“你速去御药房拿些金疮药过来,别人任何人发现。”
风迁宿既觉得好笑,又无奈,“没想到,清儿会如此关心我。”
容清纾没好气地给了风迁宿一个白眼,“影卫既然是你的人,你为何还要向韩广霖下跪?”
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是风迁宿这般高傲的人,下跪可不止是意味着丧失尊严。
风迁宿被容清纾质问,也只是从容地苦笑着,“如今,我需要被韩广霖踩入泥沼之中。”
今日的羞辱,日后,他必当百倍千倍奉还。
容清纾眸光闪了闪,“你想在这泥沼之中沉淀,然后再一飞冲天?”
“不错。”
“迁宿,我们如今已经是战友,有些事,你还打算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