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茜族长这番话一出,弗塔莉忽然沉默下来。
“传闻曾有高僧预言楚京宋家将败落,宋家杀之,次年登顶。”孟令忽然开口,幽幽道:
“十年前,全雪山指杰诺斯基为杀害妮亚族长的凶手,因为妮亚族长预言了他的死期。那么弗塔莉,你是向妮亚族长问了什么,她回答了你什么,导致你对她痛恨至此下杀手呢?”
她隐隐觉得,弗塔莉的提问,与母亲脱不了干系。
弗塔莉撑着脸,发出低沉的一声哼笑。
“在我十来岁时,父亲被征兵参战,葬身北境。母亲一人带着我四处流浪,直到那个雪夜,母亲再也走不动了,倒在一间院子前。我哭着喊母亲起来无果,只得去敲院子的门。开门的,是个美貌无双的罗刹族人女子。”
那自然是捷娜·卡琳。
“捷娜只大了我六七岁,却已经有了个儿子。”她陷入美好的回忆,捂脸的指缝间流露出丝丝温暖怀念的笑意:
“母亲感念她收留之恩,留在那个小院子里给捷娜做女仆。我则成了捷娜儿子的玩伴兼书童。
“初来乍到的几日,我们奇怪过为什么这院子里没有男人。难道捷娜也如我母亲一般,丧夫于战么?我和母亲并没有发问,怕触发捷娜的伤心事。
“又过去没几日,这个疑惑就解开了——那个风度翩翩的男人迫不及待地敲开院门,与捷娜和儿子抱了个满怀。那个男人叫‘冬’,好几日才来院子一次,但每次来都带了许多奇珍异宝送来,陪捷娜一起逗儿子。一家三口圆满和美。”
听到这,孟令不自禁抓了抓袍袖。
原来,在父亲和她之前......母亲真的,还那般倚靠在另一个男人身上、宠爱过另一个孩子。
孟休站在她左侧沉默而冷漠。看她的余光却满是担忧心疼。
“后来啊,我想想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哦,是她领导族人,向大楚称臣、反攻北境其他乱贼之后。”
弗塔莉掰着手指,突然啊了一声,怀念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恨。
“是了!是那个叫孟断鸿的男人,领兵来北境助攻之后!我早就看出他对捷娜有爱慕之意,但他起初还算君子,没有妄动。直到有一回,捷娜哭着从他的兵营里跑出来......
“捷娜一直哭,不论我怎么问、怎么劝,她都停不住。”弗塔莉用一只手捂着心,就好像又看到捷娜在她眼前流泪一般:
“那个夜里她起来了,朝她二妹妮亚的屋子走去。我想她很可能是要跟妮亚哭诉,便一路跟着她去,躲在窗边偷听。没想到......”
她没想到,听到了姐妹间一场那样的对话——
“我的好长姐!能不能用脑子想一想,你嫁给项冬,会给我们全族带来多大的灾难?”
她听到妮亚满腔责怪地质问。
随即捷娜的反驳响起:“怎么会是灾难?冬他是大楚的功臣,我们也是。大楚皇帝问我要嫁给谁,我嫁给冬,这难道不是荣耀、安定吗?”
“对呀,我们和项冬都是功臣。功臣与功臣结合,你觉得大楚皇帝他能放心吗?”妮亚恨铁不成钢地道。
捷娜不服:“若不放心,为什么刚刚下来圣旨,让冬到南方参州做王,让我们一族也迁到参州雪山?”
“长姐,你的脑子是都在战场上耗光了,还是遇到爱就糊涂了?”妮亚用力地跺了下脚:
“楚人虽不及我们强悍,但比我们狡猾多了!大楚皇帝这就是在给项冬机会,与我们联合,造他的反。这样他才有机会除掉项冬这个威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