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告诉你这是我爹不许的?”孟令冷笑,“带你入京,既可以安抚娘亲,又能通过你来把娘亲留在京城,还能挟持一个参王儿子,百利无害,到底是谁不许还不知道呢。”
项子序慢条斯理走进屋里,熟稔地坐下来泡茶,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可这分明是娘亲的屋子。孟令眼睑一跳,再加上这间屋子的装璜陈设并不崭新甚至说得上老旧,由此排除了项子序为了跟她打心理战而故意仿造娘亲屋子的可能。那也就是说……
“按道理说我也觉得该是这样。”项子序略带沉思,而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思来想去这里面实在没有别的利害关系……那便只剩下两种可能,要么是孟指挥使对娘亲那不容污点的感情,要么是娘亲担心我随来京城的安危。妹妹,别这么看着我,我也猜不透到底是哪个答案。”
不容污点的感情?孟令抿了抿有些苦涩的嘴角,项子序并不是唯一的污点吧,照爹当年说法,她的父亲也是参王项冬。
“妹妹,你又想起什么伤心事了?”项子序好奇地问她,眼里却明白得很,“不会是在想……关于令尊到底是谁的问题吧?”
唰!孟令的眼睛顿如一双利刃划向他。
项子序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优雅地给她倒了杯茶,“其实想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呢?就算你的父亲真是项冬,就算你我当真是同父同母亲兄妹……难道你就会不处置我们,会背叛楚帝,站在我们这边么?”
“什么意思?”孟令一掌拍在桌案上,任由热茶飞溅烫红了手,“什么叫‘就算我父亲真是项冬’?”
她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该信爹还是信项子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项子序眨了下眼,把着公道杯的手翘起小指,“我也希望你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呢……可实际上还真不是呀。”
轰!
一声雷鸣在脑海中爆发,孟令强撑着整个人天旋地转,将下唇咬得渗血,从牙缝间挤出字句:“项子序,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汝婕,你是我在世上如今最亲的人了,我如何舍得骗你。”项子序满面爱怜,想揉揉她的发却毫无意外落了空。
“起初我确实想过,通过篡改你生父是谁的办法,来获得你和你在京势力的支持。可观察你一段时间的作为后,我觉得这办法行不通……尤其是得知你为了抚定雪山,狠心弑父后——虽然,我猜这是孟指挥使的算计。什么,你是为报弑母之仇?噢,这种蠢话也就骗骗罗刹族亲们了,我想你心底里也不相信,孟指挥使真的会杀了娘亲吧?所以说啊,这就是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你父亲设计,钓你出手帮他自尽,以便安定雪山;你也是自愿上的钩,你潜意识里是明白孟指挥使之算计的,却一直用他杀了娘亲、不是你亲爹的理由来麻痹自己。”
“住口!!”孟令歇斯底里吼他,“你别再胡言乱语了!住口!”
项子序抬了抬手以示作罢:“好好好,汝婕你消消气,哥哥住口,哥哥说完了,喝茶喝茶。”
喝个屁!孟令抄起茶杯就要泼他,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侍卫挡住。
项子序看了眼天,将茶饮罢起身,“这信息量有些大,你慢慢消化消化吧。哥哥要先走一步,否则休弟弟他们要抓上门咯。”
“项子序你休想走!”孟令爆喝一声,抽出腰间双刀闪身朝他劈下。
唰唰唰唰!
到底是体力耗尽速度太慢,双刀离项子序还有老远,她便被四个乍然出现的侍卫齐齐围住押下,踢飞双刀扔进屋子里锁住。
不出片刻,屋子由外而内燃起熊熊烈火。
烈火熯天炽地吞噬着整个院子,很快又不满足地含住了整座府邸,吐露出滚滚浓烈乌烟。
……
……
押送叛军下山的孟休,莫名愈发感到心慌。
他逮住乔必尔,问出他今日一早就想问的那个问题:“白天你说到我师姐五年前的壮举,那是什么?”
“你不知道?”乔必尔一脸不敢置信,“就是小郡主为了报弑……”
孟休不好的预感陡然加强,虽然还没听完却拉着乔必尔到一边去小声说。
“就是小郡主为了报弑母之仇,手刃贼父孟断鸿,以安雪山族人民心的壮举啊。”
孟休瞪大了眼:“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