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发芽甚至算得上结了果的孟令回到将军府,看哪哪都觉得怪。
如果南奕真是皇长子。
那可疑的就不仅是北氏了,连二十年前赋闲被发配下来的武节将军也很可疑。
“卫所那边没什么事吧?”见她回来,南奕便停下舞剑,“我都说了,事情差不多都做完了,你过去也就安个心。”
安到什么心了啊?孟令磨牙,这不去还好一去得知了两件惊天大事,这还没回京呢,她已经预见到京城将卷起多大风暴了。
“看你这表情,又碰上什么麻烦事了?”南奕端详她问。
孟令将他的疑点暂压心底,毕竟不论南奕到底是不是皇长子跟眼下未完的叛乱无关,还是眼下事要紧,“那谁应该在潜入京城的路上了。”
南奕知道她说的那谁是谁,对此也不甚讶异,只是点头叹一声,“事情果然没完。”
“在雪山时,五师兄假扮那谁、刺伤蒙骗项大公子时,我教了他一套话。”孟令沉沉回顾道,“假称自己其实根本不指望雪山叛乱有什么前途,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诱使雪山勾结参王府作乱被剿灭,自己则通过大义灭亲上位,赢得陛下信任。”
“……,”南奕听罢噎住,“你是怎么临场想到这等城府之说的?”
孟令眼睛一眨不眨沉思很久,“其实…自从得知他的出身后,我就有过这方向的怀疑。”
加上那日被他困在参王府中重重轰炸心理防线,她就猜到这人的目的,不像是野心篡位。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魔鬼根本不想去改变什么重造什么,他只想破坏——正如宋台怀疑的,这一出雪山叛乱,整得跟就搞了场破坏似的。
“项冬早已潜入京城,他也准备进京……”孟令眉头皱成川字,“接下来他们会如何活动?”
“如果真如你所言,那就是子在明,父在暗,”南奕顺着她的思路,“项子序在明面上借此事博取信任,扰乱视线;项冬则与程家韬光养晦。”
好烦啊,孟令挥一挥手,“暂时不管这个了,二师兄五师兄师弟他们也想得到这些,必定会密报陛下。让他们先提防吧,我们瞎操心也没……。”
话没说完她有些犹疑地刹住。倘若南奕真是皇长子,那未尝没有能直书陛下去操心的渠道。
南奕瞅了眼她挥起的手,“该换药了。”
那只手,那日那般危机时,毫不犹疑地握住了荆棘只为救他。
孟令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又看眼南奕的——那日两人得以上岸生还,最终还是靠他那只右手。
她任由南奕帮她细心柔缓地换药,没忍住问:“你这伤,乡试前能好?”
“放心,不影响。”南奕低眉,平日铁一般冷硬的眸子愈发如水,“关心我?”
孟令丢给他一个白眼:“少自作多情,我是关心……。”
话说到一半她又刹住,她想说是关心自己是不是快能重获自由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不想在他面前提这茬。
“关心大楚会不会少一个武才。”她生硬地改口道。
南奕切了一声,把药瓶纱布给她,“这么一心为国啊?那就看在我是个大楚武才的份上,帮我也换个药吧。”
“哦。”这个由头无法拒绝,孟令接过手帮他。
南奕凝视着神情不乐意、动作却细致的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低下头。去够她的脸颊,她的唇。
孟令给他换好药一抬头,骤然迎接到离她仅剩分毫的少年面庞和......
“三少爷三少夫人,侧夫人传话说可以用晚膳了。”
唇瓣方接、触如点水的瞬间,外屋响起鹤软的通报声。
鹤软在外望着里面那烛灯映出的亲呢交影,心里那个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