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点一点,离她越来越近。
阮灵均红了眼,将头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和侯姑娘说的很开心吗?”
钟招停下脚步,看着面前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阮灵均,觉得好笑隐隐又有些心疼。
“这里风大,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你管我!”怒气冲冲还带着鼻音的三个字,阮灵均狠狠一瞪钟招又把头埋了回去。
钟招先是一愣,而后也蹲在了阮灵均身侧,“我是天越的官员,你是天越的百姓,于理,我应该看着你。你孤身一人从越南来到上京,我是你唯一认识的人,于情,我也该护着你。”
“情理皆在,我怎么不能管你了?”
钟招的声音就在阮灵均的耳畔响起,酥酥麻麻的,惹得阮灵均的耳朵一下便红了。
埋在膝盖的脸上的唇不自觉勾了勾,意识到以后又刻意抿紧,这才抬头看向钟招,小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那这次就算了。”
钟招微微颔首,轻笑一声,“好。”
直起身子,手伸到阮灵均面前,“阮姑娘,这下能和我回去了吗?”
阮灵均犹疑地点点头,将手搭在钟招手上,一个用力站了起来,而后收回了手。
掌心的触感软得很,和平日常拿的软剑剑柄无一处相似,钟招将手握成了拳,似乎还能感受到掌心残余的温度。
钟招转过身背着阮灵均,“走吧。”
阮灵均乖乖跟在钟招身后,故意走的很慢,就见前面的人也刻意放缓了步子,就像是在等她一样。
阮灵均眼眸弯了弯,步子愈发轻快起来,双眼滴溜溜地看着钟招的背影。
先前在树林里头一次见面,那么多人,阮灵均独独看见了钟招。
许是他穿的是白衣,比较显眼吧!
阮灵均这样想着,全然将自己第一次见到钟招时脑中的惊艳摒弃。
越南阮氏常居海岸,制船打渔,族里上上下下都是皮肤黝黑的大小伙子,个个一龇牙就是最闪亮的那颗星。
倒是也有几个白的,生的却一般。
身穿白衣的钟招,身后是葱葱绿林,手里拿着她射空了的箭,他眉眼如画,周身气质温润如玉。
阮灵均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她那样固执地告诉了钟招自己的姓名,即便族中长辈教诲她不该与外人道自己的姓氏,可她记得,聘亲的时候,要算双方名字的。
“你来找我,侯姑娘是一个人待在那儿?”阮灵均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侯嫮该是个很好的姑娘,她不该见钟招将她一个人放在那里而心生雀跃。
可是怎么办呢?
她就是开心,这样卑劣的欣喜。
钟招脚步顿了顿,后头正有着自己小心思的阮灵均没发现,他若无其事一般接着往前走。
“侯姑娘身旁有车夫在,你不必担心她。”
闻言,阮灵均脸上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蜜饯还要甜上几分。
阮灵均不知道侯嫮的真实身份,不知为何,钟招竟也不想告诉她实情。
她不知道,太师也不会责怪她的无礼,若是她知道了,怕是要拘束许多。
钟招在前面走着,后头跟着阮灵均,即便刻意放慢脚步,还是很快就走到了候府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