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府下人端了茶水进来,放在众人身侧的桌子上,侯嫮敲了敲桌子,见前厅的下人都离开了,才开口,
“边关来信,可是为了讨要粮草?”
下方三人齐齐一愣,曹一丁更是没忍住说:“太师如何得知?”
侯嫮面上笑容淡了些,并没有解释。
她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明明已经偷偷让户部送了粮草去贺兰山,从宫铭离开的去年十一月至今,每月一次从未间断,按理来说不该出现粮草不足的情况。
除非……
“户部有人私吞?”侯嫮眼一眯,声音就冷了下去,“好大的胆子!”
话落的瞬间,白德义站起身弯腰一拱手,“太师莫气,户部并无私吞!”
刘思身姿板正坐着,身旁都茶一口未动,他比之从前瘦了许多,“太师,那封信,是王爷亲笔。”
侯嫮扭头看向刘思,“当日刘大人似乎并不在。”
刘思面上笑容淡淡,“那封信陛下气急扔给了贺大人,下官见过一眼,确实是王爷的字迹。”
侯嫮看着他,刘思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眸清澈。
看不出来他有一点恨她。
侯嫮收回了目光,“那日陛下动了怒,白大人是如何说辞?”
边关粮草不足,又是由姬辛不甚亲厚的宫铭所上书,狠狠打了当朝天子的脸,侯嫮即便不在,都能想到那日的惊心动魄。
“下官……”白德义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句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完。
侯嫮目光移向一旁的曹一丁,曹一丁叹了一口气,“下官与其余二位大人在殿内跪了近两个时辰,陛下去用膳了下官才得以离开。”
曹一丁这话看似在陈述事实,实则在偷偷给侯嫮上姬辛的眼药。
侯嫮贵为天子之师,理应教授陛下礼义廉耻,陛下也向来对太师尊敬得很,不说别的,几年前闹得盛大的私自召兵一事,不也是罚俸三年而后轻轻带过吗?
曹一丁想借侯嫮的手敲打一番姬辛。
简直可笑!
曹一丁的话说完,侯嫮还没有什么反应,坐在他身侧的刘思眯着眼看着曹一丁,嘴角勾着讥讽的弧度。
曹大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太师和陛下才是一体,陛下会包容太师的不合时宜,太师也不会容许有人去质疑她一手带出来的帝王。
犯了错,君臣二人背后是什么模样,都轮不到外人来置喙!
侯嫮袖袍下的指头动了动,眼底罕见地带了一点怒意,面上的笑容却愈发深了些,
“本太师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侯嫮眼睫颤了颤,伸手端了一旁的茶,茶杯将半张脸掩住,眼帘微垂遮了半个瞳仁。
曹一丁心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安,于是试探地又开了口,“陛下年幼,边关滋事重大,也是下官等的罪责。”
侯嫮只喝着茶,并不开口。
白德义心里咯噔一声,终于回过味来,看向曹一丁的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刘思倒是一副看热闹模样悠闲得很。
茶杯被放回桌上,发出小小一声闷响,侯嫮抬了眼看向曹一丁,笑意清浅,“曹大人的话本太师记住了,只是贺兰山一事……诸位大人可想好解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