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二人都明白,天越与北漠,不可能共存。
要么只存其一,要么是归附。
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姬辛是最好强的年纪,他如何没有做过一统天下的梦!
侯嫮将姬辛眼底的野心尽数看清,唇角带着柔和的弧度,睫羽轻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太师……”姬辛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又克制着,不想被外人发现。
除了侯嫮,不会有人看见姬辛的野心。
和先帝有些相似却并非完全一致的性子。
先帝有野心,却太过刚愎自负,总在不该心软时动了恻隐之心。
想要除掉赵王,下手却不够干净利落。
想要除掉阮氏,最后也不过是杀了阮氏族长和几个妇孺。
但姬辛不会犯这个错误,起码在目前看来不会。
在很早的时候,在箭亭,在姬辛对钟招起了杀心意图用剑斩杀他却因为侯嫮在一旁看着而手慢了的时候。
侯嫮就告诉过他,要动手,就要有一击必杀的决心。
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侯嫮袖袍下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偏偏面上笑意清浅,让人如沐春风,
“陛下,单单这些可不够。”
除了粮食作物要跟上,民生用具也要跟上,对外的兵器战马以及能做将帅的臣子,对内一心为民忠于陛下的有识之士。
一个也缺不了。
目前看来,天越武将太少,能用的更少。世家权大打压清贵,纵有远大抱负却出不了头的人大有人在。
侯嫮心底其实早做好了计划,只是现在实施不了。
“陛下。”侯嫮声音仿佛带着奇妙的安定人心的力量,只短短两个字,再简单不过的称呼,却让姬辛的心一下平静了下来。
“天越之路任重道远。”侯嫮面上带着笑,仰着脸看着姬辛,“臣相信陛下。”
也相信自己。
后面的这句话侯嫮没说,说什么相信自己,听起来也未免太自傲了些。
“朕相信太师!”
几乎是在侯嫮最后一个字刚刚落下的瞬间,姬辛就开口说了这五个字。
少年帝王身穿黄袍,他身子稍稍前倾看着下首的臣子,看起来专注极了,桃花眼漾着多情而又深情的光,似乎眼底只能承下一人。
只有太师懂他,整个天越,他只相信太师。
姬辛眼底带了一点水光,水光蒙蒙,藏住了里面的酸涩。
若是长久这般,他和太师二人,是不是也算此生只有对方?
只有太师懂他,也只有自己看见了太师的全部。
她心有大爱,却也有难言的私心,大爱飘渺,私心却比不上大爱十之有一。
太师啊太师,朕留不住你。
但天越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