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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嫮从宫内出来的时候,君臣二人已经商议好了关于贺兰山粮草一事,只等着户部的人进宫领命而后照本宣科即可。
想到这里,侯嫮半靠在马车壁上的身子又坐直了。
朝中老臣自然是对姬氏王朝忠心耿耿,可到底上了年纪不敢冒进,许多事情固守于一方不肯做改变。
对的合适的倒是无妨,错的过时的东西再坚持下去,那便是罪责了。
侯嫮伸手将桌上的香炉盖子打开,用银针拨了拨里面的香片,味道散开,马车内的香气比之方才要浓郁上几分。
这样的味道闻久了不适,可拿来熏衣服是最好。
那些老臣待在原来的官位只会惹姬辛动怒,也无法再有建树,偏偏也没到乞骸骨的年岁,侯嫮得好好想个他们的好去处。
解决方法还没想好,马车就已经到了候府侧门行驶了进去。
侯嫮坐在马车上,没有下去的意思。
“昨日在农田的那个阿牛,”侯嫮想了想那人的名字,“去把他叫来。”
车夫应了一声,旁边的侍女听见了侯嫮的话行了礼后加快步子去找那个名叫阿牛的人。
侯嫮看着手上的书懒洋洋地发着呆,想来想去也没给那些上了年岁的大臣想到什么好去处。
再说了,他们一旦离开,新的位置定要有人顶上去,谁能有资格顶上去,这也是个问题。
明白了这件事并非一两天能解决之后,侯嫮轻轻松了一口气,懒洋洋捧着手里的古籍,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
侍女很快带着阿牛走了过来,车夫压低着声音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侯嫮,
“太师,人来了。”
“上马车吧。”侯嫮放下手中的书,“我们去工部。”
侯嫮的声音不大,只有马车夫听见了,他点点头看着站在原地穿着一身棕褐色麻布短打的阿牛,“上来。”
阿牛愣了愣,爬上了马车,识趣地和车夫一同坐在外面。
厚厚的车帘盖住了马车内的景象,阿牛坐着,隐隐约约能闻到一些很好闻的味道,他动了动鼻子,在车夫看过来前低下了头。
这是阿牛第一次坐马车,即便是坐在外面,坐在窄窄的横杆上面。
马金贵,战马是马最多的用途,除了有些富贵人家会养马以外,其余百姓想看到马都难。
可那些人家养马也不过是为了府中少爷偶尔骑一骑,带出去炫耀一番,或者是家里有官老爷的,出行偶尔会坐坐马车。
最多的坐的还是牛车。
日日坐马车出门的,上京大概也就侯嫮一人了。
阿牛缩着身子,不敢将全身的力道压在身下的横杆上,虽知道不可能,可他总害怕把那横杆压断了。
马车晃晃悠悠从候府到了工部。
阿牛也从一开始的拘谨到慢慢放下心开始抬头看看路上的风景。
马车停下,阿牛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慌不忙跳了下去,而后就看见车夫搬了小凳放在地上,然后伸手将车帘掀开用旁边的钩子挂好,
“太师,工部到了。”
阿牛低着头,只能看见一片紫色的衣角在他身前不远处。
那是天越的一品朝服。
“走吧。”侯嫮垂眸看向阿牛,将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他那双干净有余却明显穿了很久的鞋子上。
或许该和府中管事说一声,给下人做身衣裳还有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