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安安静静的,侯嫮只才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雨水就随着风吹跑了进来,雨确实太大了。
“去城外!”
前几日刚刚种下番麦,她今日才在紫宸殿和姬辛做了新的计划,她不容许有任何除了土地气候外的因素而导致番麦种植失败!
今日雨水大,便是候府卖了死契的下人在那里,侯嫮也无法保证那些人会在那里看顾番麦,更何况,她只说要给好处,可没说给的是归还卖身契这样的好处。
雨越下越大,侯嫮的心也越来越沉,她拧着眉,双手交握指尖打着对,微微阖着眼。
马车突然猛地停了下来。
“太师,前面有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
侯嫮睁开眼,鹤眼清透,带出点寒凉来,“城外这一片,无山,哪来的巨石?”
车夫闻言也是一惊,原先想着下马车将巨石搬开的念头也在瞬间消散,他坐在马车外,一手紧紧拉着马车缰绳,另一手死死握着马鞭。
侯嫮坐马车里,除了疲惫,竟觉得有些庆幸。
庆幸什么?
庆幸那日在城外遇难那个车夫死去之后,这个新车夫是剑奴亲手挑的,据说有一身好功夫。
侯嫮不知道这身好功夫究竟有多好,可是能被剑奴赞一声“好功夫”,想来应该是不差的。
“等着吧。”
侯嫮的声音很轻,被大雨掩盖,这三个字说完没多久,旁边就走来了五六个人。
“太师,有人来了。”车夫将马鞭握得更紧,另一只手悄悄放在了身后。
那五六个人穿着粗布麻衣,有老有少,老的感觉连路都走不稳,少的才比方才车夫看见的贤王世子要大上一些而已。
车夫眯着眼,压低了声音,“太师,这些人有些奇怪。”
侯嫮垂眼看着自己的手,双手交握着,指节隐隐泛着白,指尖却是玫瑰般殷红的颜色,让人怀疑那殷红是不是下一瞬就要溢出来。
侯嫮看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像个不知人间疾苦,乖乖坐在马车里淋不到风雨的大家小姐。
“他们将巨石搬开了。”车夫蹙着眉,突然不懂了这行人在做什么。
不是刻意搬了石头拦住以勒索,也不是他最开始以为的刺杀。
五六个人慢慢走过来,搬了石头,又缓缓离开。
一句话也没说。
车夫身后的手重新握住了缰绳,只是握着马鞭的力道没有一丝松懈。
马车又朝前开始行驶。
侯嫮在心底默数了五个数,而后伸手掀开了车帘,直直看向马车外——
雨雾蒙蒙,侯嫮只能看见那几个人影,有高有低,没有撑伞,只简单穿了蓑衣或是带了斗笠。
他们也看见了被掀开的车帘,马车里的那个看起来就身份非凡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