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嫮打开柜子,将里面唯一剩下的一条布巾拿了出来,细细擦拭着自己的头发。
“我们的马车先到,记得叫人煮好姜汤,别让他们受了风寒。”
车夫在外头应了一声。
马车行驶没多久,就又停了下来。
不等侯嫮问话,那车夫皱着眉握紧马鞭,“太师,又是巨石。”
侯嫮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手中布巾,没有说话。
车夫又看到了那六人,缓而慢的走过来,然后将那巨石搬开。
“又是那六个人,真奇怪。”
睫羽轻颤,侯嫮捏着布巾的手用了些力,另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本太师是天越太师侯嫮,自昌平侯府。”
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拿了巨石刻意拦路。
侯嫮是见下了雨忧心所以来城外农田看看,正常情况下这么大的雨是不会有人出城的。
谁会刻意在这边偏僻的地方等着呢?
不是劫匪也并非受人指使。
搬块巨石拦路,见马车来了又搬开,这么大的雨一行六人有老有少,处处都透露着莫名的诡异。
侯嫮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又松开手让车帘垂下将车内车外隔绝。
若是有心人,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没了巨石挡路,马车又晃晃悠悠朝前行驶。
侯嫮和车夫没有看见的是,在他们离开以后,六人先是将那巨石从道路上彻底挪开,而后进了城,看方向,就是去昌平候府。
冰凉的身躯浸泡在热水里,侯嫮缓缓吐了一口气,手脚爬上密密麻麻的痒,寒意被驱散。
侍女站在一旁拿着皂角将侯嫮的头发洗好,又用干净的布巾包住。
一番动作以后,侯嫮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这么大的雨,佩玖小姐是还在太医署?”侯嫮由着侍女帮自己擦拭头发,布巾换了两三条。
玉白的脸被热水一熏两颊泛起浅浅的粉,侯嫮双手捧着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汤水润泽了唇瓣,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极了。
“太师还未回来的时候太医署就派了人过来,佩玖小姐说是刚才雨太大,要等雨小些再回来。”
侯嫮点点头,“擦好头发以后梳起来吧,等会儿还要见人。”
侍女并未多话去问一嘴,侯嫮的朋友几近于无,谁会在这样的大雨天来找她?
发髻盘好,身上也规规整整地穿好了衣裳,许是怕冷还围了个毛围脖。
“太师,有人叩门,说是在城外与您有约。”
侯嫮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伸手将头上那只华贵异常的步摇拿了下来,“将他们带到前厅好生招待。”
“这只步摇今日就不戴了。”
玛瑙红石绿碧玺,金丝嵌玉南宝珠,确实是一只不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都异常贵重的步摇。
它孤零零被放在梳妆台前,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得了主人的不喜。
不是不喜,只是不合时宜。
可面见圣颜,却无法在平民百姓面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