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小心烫。”侯嫮眼眸弯着,拍了拍手中的灰,“这是你们种出来的,很厉害。”
既然已经确定上京可以种植番麦,接下来便是在半数天越境内的推广,而后要找几个有经验的人,带着种子去往贺兰山,等待明年的四五月,等待明年的金秋八月收成。
这会儿车夫烤的番麦也好了,便招呼着那些刚刚农作完的下人来吃。
侯嫮就坐在火堆旁,裙摆随意放在地上,手上还站着灰,因着是夏日又坐在火堆旁,额上也罕见地冒了汗。
高高在上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太师,此刻也入了凡尘。
下人们还有些拘束,便是饿极了也是小口小口吃着,只是速度极快,并不敢动作太大,垂着眼用余光打量着侯嫮。
火被灭了,剩下一地灰烬还有未燃尽的几根树枝。
侯嫮眼帘垂着,似乎透过这堆灰烬在看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下人吃完了番麦,抬起袖子一擦嘴就准备将竹筐搬上牛车,而后赶回候府。
侯嫮被动静惊醒,回过神来,站起身,裙摆果然沾了一圈黄泥,不过她并不在意。
随意问了几个下人,得到的回答都是番麦吃了有不少饱腹感,身体也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时侯嫮心底的最后一丝担忧也慢慢落下。
她吃了番麦,身体并无不适。
这些下人还有几个孩子也吃了,也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那便好。
新作物能否食用,总要有人去尝。
江南那边敢将番麦送来,就必定是找了不少人吃过,只是那到底是在江南水土种出来的,这会儿确定了与地界无多大关系,也不会因着土壤及水源问题,种不出来,亦或是种出来却不能吃。
这才是能用之于民的粮食。
这件事自然是越早上报越好,及时做好了准备,明年便可以大举种植。
不过现在,她有件事要先去做。
侯嫮坐着马车回到候府时,那些下人还未到。
牛车速度比马车要慢上许多,更何况牛车只用来运送番麦,那些下人要靠双腿从城外农田走回候府。
时间充裕,侯嫮脱下脏了的衣物洗了个澡,又换了身衣裳,头发也认真盘好。
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姿容并无不妥,侯嫮才出了房门。
她手里拿着库房钥匙。
库房门上上了一把锁,这锁有两把钥匙,一把在侯嫮手上,另一把原先在剑奴那边,现在在佩玖手里。
侯嫮身后跟着候府管事,她将门打开,绕过几件大件物件,管事拿了钥匙将箱子打开,又换了把钥匙打开一个小盒子,从里面翻出一叠纸。
那叠纸侯嫮前几个月拿过一次,从里面抽出了阿牛的卖身契。
管事点了点数量,确认无误后点点头,“太师,就是这些了,只是……”
管事犹豫片刻,“真将府里卖了死契的人都改成活契,会不会不太好?”
侯嫮扭头看向管事,“候府重新招工,很难吗?”
“不,不难的。”上京昌平侯府,是出了名的工作清闲报酬较高,而且主人家人少也好说话的府邸,多少人想进来做工还进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