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京中僧尼尸体的人,也是这二人。
谁能用神乎其神的手段,将完全不同元灵和元息融合在一起,到底谁才是杨违、施可封身后的那个操控者?到底是谁!心念电转,女官终于唱免,曹闽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江芹随后。
她掀起眼帘,望着高台上面容慈和,一身鞠衣的老妇人,头皮莫名发凉。
“宗实的的确确是个好孩子,不愧为群臣宰辅以圣君之学教养大的孩子。”
曹太后顿了顿,微微一笑,“我当他要以阿育王塔的力量续上自己的性命,却不想,他宁可不要命,不要天下至尊宝座,不要紫微天数,也要续一续大梁的国祚。先帝若是底下有知,大约甚是感慰,他不喜宗实,始终以为自己命中必有一子,不肯轻易放弃。终归天命难违。”
女官接过曹太后手中金盘,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曹闽、曹獬面前。
“先帝宠爱张氏,张氏荣宠冠绝后宫,她生性跋扈骄纵,视我这个中宫为无物,从来不把我放在眼中。我是大梁的皇后,需宽厚,需谦和,需以大局为重,母仪天下,摆出菩萨一般的姿态,不当与妃嫔计较。
先帝尚俭,张氏喜爱金橘,年年东京渡口,大大小小贡船上运载数百株,京中都知先帝宠妃喜爱江西金橘,民间对此物竟争相追买,小小橘子,到后来,成了东京城里珍果,人人争相购之,价高惊人。为使其风味不变,便将这些金橘存放在绿豆之中,长久保存。宫中也效民间,你们闻闻,这些绿豆上还有金橘的香气。”
曹太后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手捧金盘的女官站定脚步,趾高气昂道:“国舅爷,内厨年年奉给老娘娘的百合绿豆羹,一样带着金橘香,老娘娘尝了许多年。”
曹闽听出言外之意,战战兢兢,不住望向三哥曹獬。
“绿豆性凉,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了。”曹太后道。
曹獬努着嘴,点了点头,把一路放在手里的那颗金橘丢进金盘中,“二姐是想说,再凉,凉不过赵寅的心吧。”
先帝赵寅偏爱张氏,在张氏死后,赵寅枉顾礼制,没有把当时尚在人世的中宫皇后放在眼里,固执地追封张氏为皇后,更要和她生同衾,死同穴。
曹皇后出生将门,自小聪明果决,心高气傲,是四个孩子里最受父母宠爱的那个。
偏偏是她,在御史台谏,满朝文官争论不休,怒而讪君之际站了出来,和先帝一起,为死去的宠妃张氏讨要一份皇后的尊容。
这不是谨守礼法,母仪天下的曹皇后应该做的。
她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不过因为她深爱着赵寅,愿意成全他的心愿。
然而,即便张氏死后,即便她剖开心扉,一低再低,赵寅只把她看作是中宫皇后,那个替他掌管后宫,维持礼法的“臣”,而不是普普通通的结发妻子。
他会在病重时,忽地从床榻惊醒,见到满殿翰林医官和捧着汤药,数日没有合过眼的曹后,幡然睁大双目,惊惶恐惧,一把打翻汤药,拔剑怒吼:“皇后要害朕!殿前司何在!!”
曹太后微微转头,满头珠钗轻晃,她笑了笑,面容依旧慈和,看不出一丝狠意。
“赵寅要这天下昌平,要这大梁国运千万载不断绝,我怎么能让他如愿以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