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铃娘双唇翕动着,脸色也红白交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到了唇边又转了向:“姑娘说什么呢?和谁怎么联系的,我当真是听不明白姑娘的意思啊!”
及至此时,一旁的杨妈妈也算是明白了阿九方才的那一问是为何意。原来被发现了吗?杨妈妈不由得在心底自问。尽管知晓铃娘此刻的反应骗不过阿九,但是杨阿妈妈却是在心底比谁都希望阿九就此打住,不必再追问下去。虽然不知阿九是如何就知晓了这一切,的确她们也都没有哄骗阿九的意思,但是那孩子的身份终究不是可以拿在明面上来说的不说,这些年暗中的保护,即便是杨妈妈也心生感动。
于情于理,这些事情都该告诉阿九。但是想到自己发现铃娘的秘密那一刻,那孩子冰冷刺骨的眼眸之中的脆弱与哀求,杨妈妈到底是没有能够忍得下心。确定了他对阿九无害,且这么多年的付出,杨妈妈不免还是感叹了一句造化弄人。
若是可以,每每私底下想起这些,杨妈妈多不免摇头。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没有假设,不然倒真是一个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对象。偏生不光是身份见不得人,还身带残疾,这又如何配得自小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阿九。如果当真将此人说到了阿九跟前,反而平添伤感。
纵然杨妈妈至今未曾成婚,但是她却能够看得出来,那孩子对阿九的情意。越是如此,杨妈妈越发不能将这人的存在告知了阿九知道。毕竟不知道也便罢了,知晓了过后,难免心底有疙瘩。被人爱慕本不该是压力的,但是被一个太监爱慕,确实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更不必说,这个人还默默地做了许多事情,更是叫人左右为难。
铃娘这些年不曾说出的秘密,想来也是因为这些。是以,杨妈妈便也和铃娘一样,保持了沉默。所幸杨妈妈知晓九安的存在也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之后搬回家中住的阿九,倒也不再需要刻意的照拂了。是以,杨妈妈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如了九安的愿望,将这一切隐于黑暗之中。
但是阿九还是发现了,想来与昨夜有关。细想想阿九的问题,杨妈妈当即便被汗湿了后背。诚然昨夜带走了阿九的人,是九安没错了。但是怎么会是他?虽然大半年过去了,但是每每想起九安宛若冰霜的眼眸,杨妈妈还是忍不住心内一凛。其实半生走来,杨妈妈自问也见识了太多,但是九安,却是平生最叫自己心疼又害怕的一个。
尽管如此,杨妈妈还是清楚地知晓,九安是不愿出现在阿九面前的,这个不愿之中,甚至还带了连被阿九知晓有他存在都带了十分得抗拒。但是何以会在深夜带走阿九?这根本不像是他的风格。除非,有什么意外正在发生。杨妈妈脑子到底转得快,想着陆奉卿陆笛夏父子也是昨夜赶往东宫,而方才姚黄还特地来说阿九会在外头小住几日,顿时零散的信息便被杨妈妈整合了。
看着铃娘小心翼翼的反应,杨妈妈不由得一声轻叹,随即拍了拍铃娘的肩膀,低声说道:“不必再瞒着姑娘了,昨夜带走姑娘的便是九安公公,想来姑娘什么都知晓了。”
“九安不会的,他最怕的莫过于被阿九看见。”铃娘甚至都没有经过思考,直接便否定了杨妈妈的说法,摇着头苦笑着说道:“若是他想,我还需要瞒着姑娘十年之久吗?”尽管带着笃定,但是越往下说,铃娘越发的弱势。毕竟平下时候九安不会这么做,并不代表特殊时期不会。而今便是特殊时期,不是吗?
平王反叛,作为平王身边的人,自然清楚这一切。所以,才会在夜深人静之中,将阿九带走自行安置,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连自己这为奴半生的人都能瞧得出来,任凭平王成与败,太傅府的人都不会有性命之忧。既如此,何必在这样忙的时候,带走阿九呢?尽管九安只是平王身边的内侍,但是却也是得力的,这种时候他的事儿只多不少。
“铃娘无需否认,一切我都知晓了,不必再帮着他费心隐瞒我了。”尽管现在平王率众进城的消息已经传开,元玠没道理不知道,但是阿九现下内心升腾而起的不安,却是使得阿九没有办法做到淡然。尽管阿九不想这般想,但是想来平王进城第一件事,定是要着人制住元玠才是正常反应。是以,阿九面带焦急,看着铃娘带了几分厉色:“我只想知道现在怎样才能联系上他,如果您不想他出事儿的话,就告诉我罢!”
若是还能联系上元玠,说明他尚且还留有后手,但是怕就怕就这么断了联系。然而与元玠缠绵半日,阿九现下最后悔的便是不曾过问如何找到他。尽管自己去过他的私宅,但是具体在哪个方位都不知晓,更遑论找人。是以,如今便只剩下了铃娘她们这一条线。若是连这一头都断了,阿九都不敢再往下想。
平王一定是相信过元玠的,不然元玠不可能到如今的地位。但是什么时候生了疑,阿九快速地甩了甩头,这些都不是现下应该去想的。只需知晓凭着平王这类人的共性,对于背叛该是看得极为严重的。既如此,元玠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尽管阿九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但是元玠曾经提过英王乃是他表兄,或许最后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只是与英王府,莫说阿九,即便是整个陆家,明面儿之上也是没有什么来往的。是以,如何将紧急消息送到英王手里,也是个问题。英王是去年才封的王,还是因为要迎娶谢氏女的原因。为了表现出皇室对氏族的尊重,不止是直接封王,甚至因为王府没有操持大婚事宜的得力人选,英王还在之前专门纳了宁海侯府才认回来不久的私生女为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