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贯祺一大早来送赏赐?
猫腻,不用说这个时候顾长云十有八九已经进宫谢恩去了,云奕将字条随意揉成一团扔进荔枝盘里,面无表情下床洗漱。
饭厅里居然还有人在用饭,陆沉淡定咽下口中甜粥,同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云奕知道他话少,毫不心虚地道了声早,坐下后接过连翘递来的筷子夹了个四喜蒸饺放入碗中。
两人各吃各的,互不打扰。
明平侯府有饭后用些茶水解腻的习惯,今日准备的是荷叶茶,荷香四溢。
陆沉不大喜欢喝浓茶,自己加了点清茶调淡,草草喝了两口就欲起身离去。
他瞥了眼神游天外慢吞吞呷茶的云奕,坐稳身子捧着茶盏又喝了一口,仍是不大明白这些用什么好品的,还要分出个浓淡来喝。
云奕注意到他的动作和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想笑,顺口问连翘,“咱们侯爷早上用饭后惯喝什么茶?”
连翘想了想,“侯爷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大多是绿茶,西湖龙井什么的。”
云奕沉吟道,“往后换成山楂果茶罢,酸酸甜甜的,解腻用这个最好,阿驿还在长身体,不用喝那么多茶叶。”
连翘哎了一声记下。
陆沉好好坐这吃一顿早点的时候不多,没必要还让他在这陪着喝茶叶茶。
她说这话时陆沉放下茶杯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侍人送了茶点过来,干果匣子里隔开成小格,满当当地装着松子榛果核桃什么的,云奕用小银叉子扎了片甜瓜吃,意外见陆沉慢吞吞抓了一小把松子开始剥,剥出来的仁放在小茶杯里。
那双握刀挽弓的手骨节突出,指腹虎口掌心都有薄茧,看着十分宽大有劲,指尖捏着小小一枚松子剥的很慢,遇见难剥开的还要暗暗较劲几息。
云奕多看了几眼他的手,问,“今日闲着?”
“不闲,”陆沉抿了抿唇,大约觉出自己真的是话少,又加上一句,“上午无事,下午要去查一查麦吉斯的死。”
云奕似有所思,“裴文虎怎么说?”
“野郊的那些人是另一商队,可能是争抢生意闹出了人命。”
云奕嗤笑一声,“谋财害命这个说法也就是能骗骗他。”
陆沉颔首,赞同道,“侯爷也这样说。”
云奕心弦一动,“他怀疑谁?”
陆沉顿了下,抬眸看她皱起了眉,镇静道,“如苏柴兰。”
耳边炸起一声惊雷,虽说是意料之内,可得到确认后还是心生无奈。
云奕几乎能想到顾长云说这这话时的神情,必然是咬牙切齿,必然是寒意逼人。
“姑娘小心行事,”陆沉将松子果皮拢到一旁,深深望了她一眼,“也不用太过紧张,以免乱了阵脚。”然后便拿着装松子仁的小茶杯告辞离开。
他没有明说乱谁的阵脚,云奕却无比精准地捕获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陆沉担心顾长云的针对太明显引得那个疯子的注意,但要他去盯着如苏柴兰这件事又有理有据无从反驳,只能来暗暗提醒她行事斟酌着些,勿要让顾长云打草惊蛇操之过急。
望着陆沉离去的背影,云奕慢慢往嘴里放了片甜瓜,莫名有些哭笑不得。
打蛇打七寸,他还真是以为顾长云的七寸捏在自己手里。
连翘见她喜欢甜瓜,特意让人再送一碟过来,云奕向她道了谢,端着碟子在园子里瞎转悠。
走到湖边,栀子已经谢了花,叶片又肥又大,绿油油的生意盎然。
云奕漫不经心赏着叶子,忽然就有点想要叹气,烦那么多事,愤愤将最后一片甜瓜塞入口中。
这群人真是闲得慌吃饱了没事干,折腾过来折腾过去,赶早各回各家玩去。
正巧路过的王管家一扭头看见她对着一堆绿油油的叶子连连叹气,纳闷谁惹着云姑娘了,想来想去将目光定在没花的栀子上,暗暗心惊。
云姑娘看这绿叶不顺眼?哦那倒是能再引一些其他花过来,不对啊这是侯爷吩咐要种的,能挖了栽其他的吗……
他愁眉苦脸地纠结要不要去问问侯爷的意见,眼睁睁看着云奕朝某个方向看去,没听清喊了声什么,接着秋棠姑娘不情不愿从绿茵后走了出来,凶巴巴接过了空盘子。
云奕笑眯眯跟她打了招呼,似有所感一回头,看见王管家愣愣地站在湖对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满脸写着晦气的云七,忍着笑好心提醒她要注意保持优雅的姿态神情。
云七毫无感情地扯出个灿烂的笑脸,捧着盘子气势汹汹走了。
时间还早,云奕顺着小路走回偏院,从妆奁里摸出一方小盒子,打开看里面是和肤色差不多的脂膏,她从妆奁最里面扒拉出来一整套易容用的工具,打算好生细细地给自己换一张脸。
她赌如苏柴兰没有看清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