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被戳中心事,脸色顿时黑了下去,也许是肚子里的孩子带给她的底气,让她继续顶嘴道:“便是战事,你懂行军吗,你知晓你的一道命令错误会害死多少人吗?你想要家族的繁荣,于是就踩着人命往上走,我是假清高,你难道不虚伪吗?脸上挂着一抹假笑,实际上呢,笑面虎罢了。几十只野狼都能轻易被你杀死,你的一身本领,到底是武功还是杀人技。”
这么些天,她真是受够了,受够了被人鄙夷被人轻视,听够了那些人的窃窃私语。
在她们心底这位太子妃有多威风,她就显得有多卑鄙,哪怕顾修远来看她,也是带着怒气的,若不是这个孩子,所有人都巴不得往她脸上吐口水。
可她分明什么也没做。
那夜她去书房找他,根本没想爬上床榻,只是单纯的去看看,是他错认了,是他的勾引,作为借口的迷情香明明就存在,她也是受了药性。
可所有人都不信,知晓内情的都说迷情香是编造的借口说是她故意爬上的床榻,不知晓内情的都说是她下药想要野鸡变凤凰。
“身世而已,你便把自己看得多高贵,老天造人什么时候分过三六九等,哪条人命不是命,命能用金钱衡量吗,为了一百人而杀一人就是正确的吗,谁不无辜,谁不想活着,你轻飘飘一句话断人一生,你又不是神。”纪青吼道,一时的爆发让她的身子都开始颤抖,她指着郁欢怒骂道:“碰你的衣角一下,你便要用匕首穿破人的心脏,别人失去的是命而你失去的只是一件衣裳,你认为这就是正确的,瞧瞧这宫里的人,又有几个尊敬你爱你,哪个不是怕你,你以为怕的是你的人,哪个不是怕的你的权力,说到底,你也不过就是出身好,你凭什么看不起别人,凭什么不把别人的命当命。”
此时,顾修远的脸色也变了,他一面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但是他不容许任何人去诋毁他的妻子。
一把匕首擦着纪青的额头呼啸而过,直直插进凉亭的木梁里,入木三分,整个刀子的刀身只能看见一点了。
“命是靠自己争的,输了便没命,这就是天理。”
郁欢一拂袖,看向顾修远,冷声道:“赐纪良娣一碗堕胎药,褫夺身份,打入慎刑司。”
芹嬷嬷愣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纪青脸色煞白,她怎敢,这是皇嗣,她岂敢。
祸不及婴儿,顾修远亦觉得这惩罚有些过了,而且还越权了,若让皇后知晓,郁欢定会受惩罚,“你这番不符合宫里的章程,郁欢,此事交由我处理吧。”
闻言,郁欢微怔。
——“你的位置怕是坐不牢固,若是为他人作了嫁衣,可就不划算了。”
教主的话语萦绕在脑海里,震耳欲聋,她又想起了前世,前世的郁嫣然和顾绎心,册郁嫣然为后,品貌俱佳德行温良,母仪天下。
就像魔咒一般,此前种种在眼前不停重现。
郁欢扶额,拧着眉,嗓音低哑语气郑重道:“太子殿下,我只问你一次,此事,我能否这般处理。”
凭什么她用尽全力争来的东西要让别人享受。
此一生,血海深仇她要报,应有的东西她全都要一件件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