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一落下去,那些女人们便就纷纷拥了上来,斟酒的同时,自然也都心猿意马地尝试着去撩拨人。
荣嘉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他能看得出来,有几个参将很是为难,想摸人家的小手,可是又不敢,只偷偷偶尔用目光瞟向他。
而荣嘉这边自然也有人招呼,有一个稍年长的女人端着酒壶从屏风后面款款迈步而出,她穿得要比其他舞女们华丽多了,水红色的长褂下面估计只穿着一件贴身小衣,上围也很是傲人,一抹酥.胸在肚兜掩映下若隐若现。
这所谓县令的府邸究竟是个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面对这层出不穷的花招,荣嘉面色终于冷了下去,而含莺方才抬眼偷偷看过面前的青年,对方高大冷峻,容貌更是胜过在座其他男人不知几许。
只是一眼,她的害怕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本就是chang妓出身,哪有什么廉耻可言,只想着若能与这样的人春风一度,便是死也值了。
于是娇嗔着贴了上去:“奴家来为王爷斟酒。”
女人身段很软,在他身侧跪坐了下去,姿态是优美的,就是那过于宽松的长褂都快从肩头滑落,她还抬手轻轻又拉了上去,貌似无意一般羞怯地朝他笑了笑。
她指尖上也涂了红色的蔻丹,端起白瓷酒盏,缓缓递过去。
荣嘉直到现在也依旧没有发怒的迹象,涯月在一旁看着,都很替他着急。
那个狐媚的女人,胸都要故意碰到他手臂了,怎么还坐得住?该不是真得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吧?
可是那种庸脂俗粉,看一眼都腻得慌,哪能吃得下?
他接过那杯酒,神色竟然也缓和下来,再打量众人道:“县令大人既然热心款待,就都别拘着了,该如何就如何,玩得尽兴些。”
连梁王都发了话,那些个将军也就彻底放松下来,忙不迭搂过身旁的女人。另一些能体察入微冷静自持的,这会儿大概也明白了荣嘉的意思,只闷闷喝酒,不敢有任何逾越举动。
果然人性往往经不住一点考验。
荣嘉只将杯中酒饮了一半,剩下一点怎么都咽不下去。
含莺还要殷勤地凑过来,可他酒盏一扬,将残余那点酒尽数泼她脸上。
含莺一下子愣住了,酒液沿着面容缓缓滴落,她精心打扮过的妆面也被溶解了一些,颜色混在一起,愈显狼狈。
县令先反应过来,连忙下桌致歉。
“王爷,这是怎么了,是含莺哪里做得不好么?您……”他甫一抬头,就看到荣嘉在席上站起来,手微微手移,拿出缚在后腰上的皮鞭。
手一扬,便是“唰”的一声,即便没有抽打到什么,也响得这般结实。
含莺已经被吓得瘫软,惊恐万分地看向县令,而县令也面色煞白,看着那青年摩挲鞭子不断走近的时候,忍不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你挺大的胆子啊,精心搜罗了这么些女人来,是特地为了讨好我?这是你自己一人的主意,还是你们陛下的?”
他声音轻而缓慢,落在县令耳朵里却重如千钧。
不光县令,那些当地权贵以及起了色.心的参将们,此刻也都战战兢兢,舞女们都站了起来,在旁边挤挨着站成了好几排,个个抖得跟鹌鹑似的。
县令还打算狡辩:“我只是想为你们接风洗尘而已,没其他心思……”
荣嘉冷笑了一声:“我看你这个县令也别当了,倒是像个死鸭子嘴硬的皮.条客。”
县令终于不敢吱声了,可心里叫苦不迭。
昏招!昏招!原本是想要拉拢人的,却没想到竟然撞到了对方枪口上。
荣嘉又是抬手,县令以为他要用鞭子,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他只是将鞭子扔在了地上,自己则回到了主位。
“违背了军纪的,可当着众人,自罚十鞭,念在没大错的份上,我可既往不咎。”
既然已经发话了,自然是要依的。
十鞭子也不重,相比荣嘉的一贯作风来说,这样的惩罚相当温和……只是要当着众人,不若说是要特意去耻一耻他们。
军纪是一回事,德行又是另一回事,明明荣嘉已经在军中强调多遍了……终于有一个年轻参将咬了咬牙,起身做了第一个甘于自罚的人。
下手也挺重,十鞭之后,背上衣服都破了几块,血迹从鞭痕处隐隐透出来。
“甘仁。”荣嘉颔首,念出一个不太像是汉人的名字,应当就是那个年轻将领,“你若真喜欢中原女子,等战事结束之后,我亲自陪你去相看。”
“真……真的吗?”那叫甘仁的青年一时间眼睛都亮了几分,“多谢殿下,嘿嘿。”
临泗县令就在一旁听着这二人对话,满头的黑线。
论起操纵人心,他对荣嘉实在是望尘莫及,让人能挨了罚还这么开心,估计天下也就这独一份了。
第二位将领拿去鞭子之前,荣嘉有补充了一句:“有家室的,加至二十鞭。老老实实地打满了,我就不对嫂子们说你们这荒唐事。”
这这这……怎么还管上家事了呢?
偏偏这一招同样很有用,听去这话的数位将领,也只是无奈一笑,并没有觉得愤恨怨怪的情绪。
鞭子声格外响亮,领罚的八人,甚至都是挺老实地排着队一个一个来,抽自己的时候也都用了十分气力。
虽然皮开肉绽的,但是心里确实能够舒畅几分。
县令在一旁,都快吓得昏过去了。
这样严明友爱的军队,大楚皇帝想要赢,真得太难太难了。县令一咬牙,还是决定去荣嘉面前刷一刷好感,再怎么着也得抱上这条大腿。
所以他去抢最后那人手里拿着的鞭子,大声地表明自己的决心:“此事是本官一时行差踏错,诸位将军受罚,我难辞其咎……我也自罚二十鞭,就当请罪了!”
其实没人在意他,都把他当个蝼蚁和笑话。
荣嘉好不容易稍微好些的心情,又被搅扰了。临泗县令好歹是大楚朝廷的地方官,不在他管辖范围内,是以不论他怎么作,荣嘉都懒得动他。
他刚想开口,让人将他的鞭子送回来,但跪在身旁的含莺会错了意,以为他真得要打杀了她的县令老爷。
这个女人待县令有几分真心,膝行过去,伏在他脚边叩首:“王爷,您莫要听他这么说,就我家老爷这身子骨,哪能扛得住二十鞭啊!”
说真的,荣嘉挺烦的。
又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女人竟然又抱住他的小腿乞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