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很难不去怀疑她的真实意图,尤其是那女人试图将脸也蹭上他膝盖的时候。
荣嘉一直以为,将酒泼在女人的脸上已经是违背了他内心的一些道义了,可是现在他快忍不下去了,甚至毛骨悚然。
若按照武者本能反应,方才她靠上来时可能就被下意识踢飞了,荣嘉已经死死克制了一回。
而涯月跟了他这么些年,当然也知道他只怕已经到了极限,招呼两个丫鬟上去扯开这个痴女。
“把我的鞭子送上来。”这回荣嘉不想再有任何迟疑了,只不过含莺仍旧死死抱着他腿弯不撒手,两个丫鬟都扯不动。
他终于忍无可忍:“滚开,本王不想再看到你。”
含莺不听,所以他只能一手捏起她的脖子,内力一震,她人就飞了出去。
力度稍微有些大了,含莺“啊”地尖叫一声,从稍微高一些的上首位置滚下两节台阶,很夸张地一直倒在了县令脚边上。
但其实那种程度,她恐怕连个淤青也不会留。
含莺知道,像荣嘉这种高岭之花,不拉下身段痴缠一会儿绝对拿不下……烈女怕缠郎,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她假意抹了一把眼泪,捏着嗓子发出娇娇的声音:“奴家好疼啊……王爷……”
这下除了荣嘉,连其他人也很想给这女人的嘴缝起来,省的到处恶心人。
涯月陡然来了一句:“这便是色令智昏吧,王爷,您长太好看了。”
过去那袭香楼的头牌红袖,不也是为了他要死要活的?
荣嘉眉宇微动:“你最近话越来越多了,不说话我也没把你当哑巴。”
荣嘉刚准备让人将含莺彻底带离他的视线,没想到这一次暴怒的,竟然是县令。
他不知道是在泄自己的愤,还是想特意给荣嘉报仇,所以飞起一脚踹在还在娇.喘着的含莺肚子上。这一下子踢得可不轻,含莺本潮.红的脸一下子苍白如纸。
“老爷,你……”
然而县令又是一脚,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就是你个贱妇,穿成这样冲撞了王爷,还害得王爷误会了我……”
“够了。”荣嘉一声暴喝。
在战场上浸濡了这么久,真正威严起来,模样也十分骇人。
县令顿时止了动作,再一次膝盖一软,朝他跪了下去。
刚打算再次为自己申辩来着,门口却又传来一个男人温厚并且带着笑的声音。
“看来朕来晚了一步,未能将戏看全。”
本来这次夜宴也就设置在县令府邸的大堂处,位置进了门就可看到。
而荣嘉方才那一声怒喝带来的磅礴杀意,根本不是针对欺负小妾的县令,而是因为看到了那个人。
创元帝穿得还算简单朴素,就像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的青年,身边也只带着数十个亲卫……还有一个女人。
与凌安穿同色系的衣服仿佛是创元帝的一个嗜好,仿佛这样便能掩盖年龄上的差距,看上去更登对一点。
而以往行路,他也不会牵着或者挽着她,这次却非要将手搭在她的肩头。
凌安皱着眉,想将他的手拿开,可是稍一动弹他反而变本加厉,恨不得死死抱住她才好。
“陛下,注意体统。”她觉得难堪极了,尤其不想同创元帝以这样一副亲昵姿态出现,只一次次小声提醒。
创元帝脸上笑意显得有点阴狠,一言不发地,后放在她后背的地方,推着她往前走。
凌安知道荣嘉大概会坐什么位置,她甚至听到了他的声音。
然而她不敢抬眸看他,这一刻她的自尊被尽数击垮,少女眼睛里空洞洞的,只将拳心攥紧。
说是说明日早上才能到的,不过提前一夜,也不是什么难事。
县令方明白自己这头磕错了方向,这下是彻底玩完了,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属于大楚的地方官吏,这么早就将胳膊肘往外拐,多少有些过分了。
于是他立刻原地膝行掉头,人都没看清但还是山呼万岁。
“这是朕的贵妃。”创元帝又说了一句。
县令立刻又道:“微臣拜见贵妃娘娘!”
这句平身其实该凌安去说的,可她垂着面容,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
县令还趴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
这大堂里其他人,除荣嘉以及他的手下之外,也都山呼:“微臣(草民)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都平身吧。”创元帝微笑道。
荣嘉在那上首位置坐着,岿然不动。
偏偏没法加进去更多的桌子了,可是让陛下和他坐一块么?那更不行吧,万一荣嘉直接弑君怎么办?
县令想了想:“陛下,王爷,这里地方太小,不若我们换个地儿?”
创元帝点点头,刚准备开口再交待些什么,荣嘉却从自己位置上走了下来,捡起方才掉在县令跟前的鞭子。
而后又是一步一步,逼近创元帝。
围在创元帝身边的那些侍卫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可是这毕竟是和谈,不到最后一步,谁都不敢拔刀。
可是荣嘉只是将创元帝搭在凌安肩头上的手用鞭柄拂开,拉住她的手臂,试图将这娇小的姑娘拢在自己的怀里。
而创元帝也没有完全放开她的手,只抓紧她另一侧手臂,声音里浮起怒意:“荣嘉,你想做什么?”
这下,侍卫们也都拔出剑来,而荣嘉手底下的那些将军们亦是齐齐上前,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起冲突。
“这……这……”县令站在旁边,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了。
所以这两个大人物是在干嘛?就这么堂而皇之抢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