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陆歇也渐渐收敛情绪,看对方的目光落在那几条还在扑腾的鱼上面:“我来烤,多少吃一点。”说着站起身。
相继烤干的衣服,一件一件都盖在秦苍身上。秦苍想说“自己并无大碍,可以帮你打打下手”,但统统被男人驳回。
陆歇背对着秦苍,刷啦啦磨掉鱼鳞,三两下开膛破肚,再用接来的清水洗涮干净,一条条逐一穿上木枝,搭在烤架上。半晌,鱼就烤好,盛在清水洗过的草叶上晾着。
自他之前再三认认真真问过自己是否有不适后,就再没说一句话。阴沉的吓人。秦苍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男人似乎气鼓鼓的。不看自己,也不再和自己讲话。二十多岁的人,挺高大的个头,往地上一坐,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嗯……原来锦衣玉食的王爷,做吃的这么熟练啊?”秦苍想起之前,即使荒郊野外陆歇也要带一大队人给他整一桌鱼盘珍馐,就故意问他,尝试着打破僵局。
“谁说我锦衣玉食了。”陆歇也不抬头,哑着嗓子回答。
“总比我这样的贫民百姓好吧?”
陆歇思忖半晌,终于侧过身子,看向秦苍。秦苍见他一直不对劲,以为眼下是憋了什么大招,下意识就向后挪一挪,盖紧衣服:“怎……怎么了?”
“我往那和尚院子里搬了那么多箱宝贝,就是为了他对你好些。怎么,他待你不好?!”
陆歇显然气不打一处来,越说声越大。秦苍吓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夕诏对我很好的!只要他在家,平日都是他下厨,他做的鱼可好吃了。他也从没亏带过我!”
“是吗?”陆歇怒气并不见熄,阴着脸:“他对你有多好?怎么好的?”
“你……你怎么了?我又没惹你,你干嘛发脾气啊。”秦苍觉得今日陆歇像换了个人,阴晴不定。
“我……”见女子生了气,陆歇语气软下来,低下头不语,又隔半晌,才再次看向秦苍:“……对不起,我不是冲你。我是恨我自己不能保护好你,却又总叫你涉险。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你……你就不恨我吗?”
没死成,是好事。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未竟的事情依旧要去面对,亟待解决的矛盾仍然无法调和。陆歇说完,整个人都沉下去,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兽。
秦苍这半个时辰内,见陆歇变了几次脸,根本来不及细想,单单觉得可怕。莫不是摔傻了?
“我干嘛要恨你?”秦苍顿一顿,又道:“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离开常蛇、离开师父,可是这不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了吗?你有你的责任、你的信仰,我理解。我能保护好我自己的,你无需担心。”
这才是陆歇最怕的:自己怕给不了,她却不需要。
陆歇感觉自己很矛盾,他希望她责怪、怨恨,至少这样还能证明她期待。可她根本谁都不需要,谁都不依靠,没有牵挂、也没有联结,她似乎总是做好了下一刻就离开的准备。
“可我是你的夫君?保护妻子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我们是假的夫妻啊。”
“可我当真了!秦苍,我心悦于你,你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