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初时分,平王才赶到了十里庄,李青一觉醒来,疲劳已经消去了不少,笑盈盈的接了平王进去,侍候着他沐浴洗漱,吃了饭。
平王慢慢翻着李青放在榻上的书,见李青捧着茶进了屋,忙放下书,接过杯子,示意李青坐到榻上,微笑着问道:
“听说今天红敏又惹你生气了?”
“和小孩子生什么气?不过看她实在是过于心浮气躁了些,也忍不下心不管她罢了。”
李青带着丝微笑,轻描淡写的说道,平王微微怔了怔,端起杯子,低头喝了几口茶,慢慢放下杯子,上身欠过来,探过头看着李青,伸手拉了她过来,陪着笑解释道:
“红敏自小少人教导,被老太妃惯得有些个无法无天,你教导得很对,只是……”
平王顿了顿,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情,带着些小意接着说道:
“她到底年纪还小些,在庵抄上几天经书,静了心,还是接她回来吧,让她跟在你身边,教导几年也就好了。”
李青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平王,慢腾腾的说道:
“红敏自小就是安福亲王府里的教引嬷嬷教导着,行动举止上,连郑嬷嬷都夸奖她规矩极好,女戒女规,持家理事,这些年老祖宗一直教导着她,肯定也是极好的,至于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咱们这样的人家,不过教得她懂得些皮毛,知道如何分辩好坏,将来不至于被人蒙蔽罢了,也没有让她自己动手做针线的道理,她不过就是过于浮躁跋扈,不知道天高地厚,少了份王府郡主该有的心境罢了,我若教导她,只能让她在庵里呆上几年,抄抄经书,经经苦楚,这样的日子,于心境磨练最好不过,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
“呆上几年?青青,你……”
“我都说过了,我自己从小就是个没人教导的,哪里会教导别人?爷偏不信,一定要我教导红敏,我思来想去了好多天,好容易想出这么个好法子来,竟惹得爷这样诧异莫名!”
李青打断了平王的话,扭过身子,带着丝恼怒说道,平王眨了几下眼睛,表情古怪的看着李青,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晌,平王才缓过口气,拉过李青,带着丝苦笑着说道:
“我不是诧异,也不是莫名,就是……”
平王窒了窒,苦笑溢满了脸,低声商量着:
“庵里毕竟太过清苦了些,红敏还小,还是让她在府里抄抄经文吧,要不,一定要住到庵里,总要送几个丫头婆子过去侍候着,你看……”
“我和爷说过多少回了,我哪里会教导人的?爷偏让我教导红敏,这会儿,爷又怪我!”
李青拍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有些生硬的打断了平王的话,平王眉头皱到了一处,忙探着身子,伸手拉住李青,陪着笑说道:
“我不是怪你,我就是说说,也就说说罢了,你觉得好……你再看看,若真是觉得好……”
平王舌头仿佛有些打结,手下微微用力,拉过李青,揽着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红敏好,我和你商量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也知道,红敏从小跟着母亲长大,母亲极是溺爱她,要是知道她被送到了庵里,又这样清苦着,我怕母亲一时心疼之下,会迁怒于你。”
李青垂着眼帘,脸上带出些恼怒来,推开平王的手,站了起来,嘟着嘴恼怒的说道:
“我都说过了!我不会教导人!是爷非让我管的!如今爷既然已经知道不妥当了,还商量我做什么?爷只管处置就是!”
说着,自顾自的转过身,摔帘子出了门,往屋里进去了。
平王拧着眉头,有些怔神的看着李青摔门而出,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起身出了院门,吩咐门口侍立的婆子:
“去叫郑嬷嬷过来见我。”
婆子忙答应着,快步出了院子。平王背着手站在院门口,仰头看着云层中偶尔闪出的星光,心情也如同天上的云层一样,飘忽着阴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