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唐安南。
玛格丽特滑跪在地,放声大哭。
霍长泽收刀归鞘,不再看玛格丽特一眼。他转身上马,面对无数离北铁骑。
不知道是谁轻轻地说了声:“赢了。”
霍长泽背朝日出,在光芒万丈的那一刻,像是十四岁初战告捷的那天,虽然满身灰尘,可是眼神桀骜。
他抽响马鞭,在烈风吹拂中朗声大笑:“大捷——”
离北狼王——大捷!
“江元洲”说:“我等你们回来。”
玄机心潮澎湃,看着霍长泽策马,那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像极了当年四将出境的时刻。
战将忠于土地,四将退隐,四方五将消磨,乱臣贼子的时代就要结束,新的悍将必将紧随霍长泽的步伐诞生于山河。
“欸,”玄机抱着刀柄,追着霍长泽跑了几步,喊道:“我们没马啊。”
难道走回去阿?
离北铁骑驰骋在大漠,男儿们爆发的大笑回荡云霄。他们从来时的黑云,变作归途的春雷。猛旋转翱翔,冲破了那层白云。
家就在前方。
马也在这里。捷报两个月后才到达京城,当时正值雪天,暖堂里的“江元洲”倏地站起来。
恢复些神智,乔歙也算是放心了。
“郡主可是醒了,这些日子和吓死我这东西太危险了,郡主以后还是不要再用了。”
“赢啦!”花洮一高兴,就拍腿,“我就知道,二爷出马,所向披靡,没得问题。郡主也不用太担心。”
“我,我写捷报此战要彪炳青史啊。”
唐安南抿了口茶,稍微休息会。才看向那边,自己因为私心留下了一个孩子,不知是对还是错。
玄机说得对,母亲断然不会做这种事,除非是……况且那是个孩子,她不能剥夺他出生的权利,以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的,谁又知道呢?
那就是以后的人该操心的事。
蓝绍棋因为严寒的天气,近日甚少露面。
蓝绍棋压着咳嗽,听到“青史”两字,便与身侧的郗欢对视一眼,郗欢微微颔首。
他说:“如今京城无主,郡主终究是没有即位,要迎二爷,还得早做准备。另外郡主的事情也要多加准备些才行。修整的后事也要提早安排好,还有其他的事情…咳咳…”
终究是忍不住要咳两声才舒服些。
先生们都高兴,唯独唐安南侧过了身,低声问:“好?”
早打听了消息,也低声回禀:“郡主放心,二爷无恙,正在回来途中。一切都有他们在。”
“小公子和唐斯悟也会在翡翠的护送下回来。”
唐安南略微放心,暖堂里有周夫人送来的盆栽,正值青茂,唐安南注视片刻,竟有了剪下一枝来藏在怀中的冲动。
却时常冷静再开。
时间过去太久更多应该拿下的事情,却因为尊崇女帝一事一拖,再拖。
先生们散时已是戌时,门帘起起落落,蓝绍棋却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拨着茶沫,他沉思时的面容病态明显。蓝公子回了京城,既不见故人,也不归蓝氏旧宅。
蓝家每一门都是谋士,他本不屑于这样做,可是……唐安南和他们是意外。
唐安南看着案务,说:“你今早说,想去见瞿飞翮,你是想问他关于后事的安排,还是他们会和他们做的原因吗?你觉得你问得出来?”
暖堂内外都很安静,静到只闻雪落声。蓝绍棋凝视着盏中起伏的茶沫,答道:“都是临终人,该见见。这女帝死的时候,他也是拼命跑出来的,唐兮雅……我着实没想到,只是……以瞿飞翮的头脑,怎么可能会上当呢?”
唐安南转过目光,任凭他自持沉稳,也要因为这句话动容。
“这个嘛……大概是个秘密。”
蓝绍祺大概懂了,不知道多久以前,唐安南就开始这样计谋着了。
蓝绍棋没有喝茶,他望向透着灯笼昏光的窗户,雪飘落的影子一片一片。
“女帝死的时候,他可是一点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有那么一丝愧疚之心。反倒是逃离皇城的时候,还想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却不想女帝殉国了。”
“那是她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