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仁敏父子二人忙前忙后,据说是准备接个大生意,整个白氏商号的人连同着李箐萝都忙得脚不沾地,一眨眼就到了元朔。
白府的管家和婆子们早备好了年货和一应的物什儿,白仁敏和白子渊连同着李箐萝一道,领着府中的下人们守岁过年。
白氏的旁支儿倒也没几个走动的,倒是一户姓尉迟的人家登门拜访了,李箐萝听府中的下人们讲,似乎是早些年白老爷的生死至交。
李箐萝同那人家也打了个照面,那位姓尉迟的老爷同白老爷年纪相仿,但对白仁敏却很是恭敬。李箐萝挺着六个多月的孕腹同他见了个礼,对方回礼之时的眼神里头也完全没有任何探究和鄙夷。
在热热闹闹和冷冷清清之间,就这样过完了正月。
到了二月,李箐萝在寿恒义的商号里头听说白氏正式接了宫里头日常食材采办的生意,往后便要更加忙碌了。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去年年底时,众人忙活上下就是为这个事做准备。
如今白氏商号也算是真正的体面了,一时间来往道贺的人络绎不绝。先前李箐萝就跟着寿恒义分号的掌柜们接待了不少,现下里有些人她已熟识了,接待起来便更加得心应手,旁的人总也夸寿恒义新进的女管事办事妥帖、周到。
没过两日,白仁敏便说要带着白子渊一道去西戎一趟,有些重要的货品需进。
李箐萝本也想着一道跟去,奈何白氏父子二人念着她的月份有些大了,去西戎那边的商路难行,便让她在白府里头待着。
白仁敏怕她闲不住,于是交待了她些商号的事务,让她象征性地帮着做个两天半日的,估摸着他们不出一个月便能回来。
临走时,白子渊还同她说,待一个月之后回来了,洛安京里也开了春,到时候再亲自护送她回家去。
李箐萝一一应下,就这么送走了父子二人,心下有种隐隐的忧虑。
她瞧着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总是有些不对味儿。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白子渊对自个儿的情意。这小半年的相处下来,李箐萝同这家人之间竟也生出了些亲情之感,对于白子渊,二人之间则很是微妙。
她本感念着对方的恩德想着要多为白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但是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来,白子渊细微之处的关怀却像是流水一般一日一日地渗透进了她磐石一般的心里。
——尤其是在自个儿现在这样的处境之下。
转念间李箐萝又自嘲地笑了笑,心道自个儿如今这算是什么?她不自觉地抚上了已十分突出的孕腹,自己怀着的可是周郎的孩子,是周氏最后的血脉了。
白氏父子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还要替夫家报仇,可不能存了他想,连累了人家。
李箐萝摇了摇头,将杂念从心中一一甩了出去,然后一心一意地守着白仁敏交待下来的事务,直待他们回来。
......
转眼间就到了白子渊当时承诺要归来的日子,但是李箐萝左等右盼,传信的人也去了几拨,带回来的消息也一直是他们早就进了大漠,就是不见再有任何回音。
一直快到了三月底,身怀六甲的李箐萝就快到了要临盆的日子,虽说她的肚子大得走两步腰就酸得直不起来了,但她还是每日坚持着去寿恒义守着,督着每日为宫中送去的各类食材。
她心中焦急万分,就这么每日等着,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白氏父子的消息。李箐萝这样并不是急着想要回家去,她是担心白氏父子的安危。
距离计划归来的日期越来越远,又迟迟不见有任何消息,李箐萝的心像是悬在了万丈深渊之上,日复一日地揪着、盼着。
四月的头上两天刚过,这一日李箐萝刚晨起,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消息,说是白子渊传回了信来,指名要交给她的。
李箐萝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欢喜来,心道皇天保佑,总算是有消息了,只道是对方在向自个儿道平安。
李箐萝划开了简陋信封,从中取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劣质莎草纸,她心道这可不是他们白氏父子寻常会用的,正当她安慰自个儿许是西戎那边没有名贵的纸张之际,只见那张莎草纸上书用歪歪扭扭的字迹书写着几句简短的话:
“箐萝吾念:
我为自己没有如期回到洛安京、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向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