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阇长叹:“是,我该死……但我苟延残喘到了现在。不过现在好了,现在你出现了,让我对自己的罪孽终于有了一丝丝报偿的机会。十月,我当然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不过我想,你之所以也能够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定有一些事情、一些力量,在支撑着你。这些事情、这些力量,是不是——来自于你的仇敌?”
十月一怔。
兰阇看了看他们两人,满身都是长途跋涉之后的疲惫。他道:“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十月,外面天冷,正在化雪,不如你……和你的朋友,都随我到屋里来。”
慕峤立即问了句:“屋内没人?”
兰阇摇头:“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其他人今早赴京师去了,几天内都不会回来。”
慕峤将信将疑,摸到那屋前往里悄悄看了看,的确没人。
他走回来,对十月点了点头。
十月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杀掉兰阇。
毕竟当年的事情,兰阇是直接的参与者,其中许多章节只会比十月了解得更多。十月就算要杀他,也要问个清楚。
她手里的刀从兰阇脖子上挪开,慕峤不声不响地接过。
兰阇提着装满水的铜壶在前,慕峤将刀收在腰间,十月跟在最后。
在进屋之前,慕峤对十月故意打趣道:“没想到在这里你还能遇见故人。”
十月点点头:“算是。”
“哦,原来你不叫初霜,你叫十月。”他狡黠地眨眨眼。
十月一愣。
兰阇当然是叫她十月的。
“你现在知道了。”十月说,“当初我骗了你。”
见她神情黯然,慕峤便道:“我知道,当时我说的,你愿意叫你自己什么都可以。而且,如果换做我在你的处境,我的选择也是一样。”
他又看看屋内,兰阇已经在那里沏茶。对于兰阇和十月的关系他就算不了解,也能看出来两人关系复杂,亦友亦敌。
“你看,有些事情我不会去管。如果你不乐意告诉我的,我甚至都懒得去问。但你刚才动刀,可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更让我出乎意料的,是你动了刀却还是没有下手。我想他一定有什么事情要跟你说,你或许也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院子里守着。就一点,如果有什么特别的状况,你可得自持。我是说,呃,你别让他欺负你。”
十月一听,诧异地抬眼:“欺负我?你明明看到了,他不过是个书生。我只是从拐角跳出来吓了他一下,他简直都要跪下给我磕头!如果你把他跟一只鸡同时关起来,只怕那只鸡反而会活得更久一些,而他会活活饿死。”
“那就好。”慕峤笑起来,“好的,既然他欺负不了你那是最好不过。可就如你所说,他是这样一个人,一个标准的书生。他不欺负你,那我希望你也不要欺负他。”
他露出一口白牙,嘴角开心地勾起。十月不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还是在开慰自己,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十月迟疑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