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本就不喜那位的作派,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本能要推拒,然话还未出口,香茗却有些不忿地递上来一个东西。
月白的锦缎,墨色晕染的渔樵耕读图。
到了嘴边的拒绝成了站起身的颔首示意:“伺候我更衣吧。”
在记忆中,季笙似乎从未来过听荷斋。
即便是她的云舒院被这位侧妃娘娘霸占,听荷斋也始终为这位侧妃留着,旁人进不得,也探不得。
但这世上不平之事实在太多,若是每一样都要计较,也不过是为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倒不如放宽心,不闻不问,如此方能得几分自在。
人未至,声却先来了。
高岭之花因有了身孕,脸圆润了几分,也不如从前高不可攀。
像是多添了几分亲切似的。
“阿笙,你来啦。我等了你好久。”
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嗔怪,像是二人之间十分熟稔。
季荷侧妃说着,就要来拉季笙的手。
“阿笙与娘娘似乎也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
季笙侧了身子,避开了她的动作。
也许是季笙的抗拒太过明显,寄荷侧妃便也不再强求,只微微勾了勾嘴角,便放了手,由嬷嬷搀着缓缓地在前头给她引路。
“你从未来过听荷斋,不晓得这里的景致,左右今日无事,我便带你逛一逛,也好日后走动,如何?”
大冬天的让一个孕妇带着逛园子?
季笙心说自己又不是嫌命长,若是这位父亲的心尖尖有个什么好歹,只怕自己拉上整个云舒院也不够赔的。
她敬谢不敏:“不必了,娘娘若是有话,只管直说便是了,今日天色不早,阿笙还得去同母亲请安,娘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便恕阿笙不能先告辞了。”
她以为这番话寄荷侧妃会恼的。
然而寄荷侧妃闻言,也不过微微笑了笑,微微歪了头从前面瞧她,一副十分天真活泼的模样:“阿笙这样着急,是怕我吃了你么?”
季笙更不耐烦,正要再说,却见寄荷侧妃裙子似是没有折好,露处里面水墨丹青的一角。
墨色的流苏,巴掌大的荷包,十分简单的制式,唯独上面的图案隐约彰示着来历不凡。
到了嘴的话突然改了口:“侧妃娘娘盛情相邀,我若一再推辞,怕是有些不知好歹。”
寄荷侧妃就笑了:“你若早这样想,也不至于……”
后面含糊了几个字,季笙听不真切,只隐约闻得一个樵字,不由更打起了精神。
左右被屏退了,只有一个老嬷嬷搀扶着寄荷侧妃,再加上季笙三个人慢腾腾地朝荷塘去。
冬日,房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只露出微末的飞檐向上翘着,荷塘中心的亭子里却烧了暖炉。
为了以防万一,季笙假作看雪景的模样,故意落后寄荷侧妃一丈的距离。
越远越好。
这样东瞧西逛的,眼前美景倒真的有些令人目不暇接的架势。
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她早晓得永安王对这位侧妃娘娘十分着紧,听荷斋一应事物都是最顶尖的,然而只有置身其中,这样的震撼才来的更有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