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态度，才是对府中庶女的模样，今晨云舒院众人的盛情相待，那样的热络，反而叫她无所适从……

人不好有软肋的。

有了软肋，便多出几分顾忌，行事更多掣肘，再不敢轻举妄动。倒不如这样冷眼相待的，反而叫她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季笙收回了目光。

茶水在眼前，雾气腾腾地，她却没有入口的兴致，只同寄荷侧妃道：“如今四周已经没了旁人，娘娘总该与我说了吧？”

最近的人，也在九曲回廊的另一头，只能透过帷幕隐约地看见两个人影，至于交谈，自然是听不见的。

季笙摊开手掌，一个绘着渔樵耕读的荷包跃然眼前。

与寄荷侧妃身上的别无二致。

“阿笙就是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直性子，实在叫人喜欢的紧。”

寄荷侧妃赞了她一句，见季笙面露不耐，微微一笑，伸手将荷包摘了下来，与季笙手上的放在一起。

“你也很奇怪我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吧？”

她笑起来，明珠朝露一般的脸上像是陷入了回忆——从前，她身陷囹圄时，便是这样一个荷包出现在她面前，随手滚出来的一枚明珠，便换了自己一条命。

从此赴汤蹈火，愿为那个人肝脑涂地，纵是万劫不复也绝无二话……

思绪被收了回来。

寄荷侧妃的目光落在季笙面上。

这个女孩子，长相并不出众，一身的臭脾气，又是个克死生母不祥之人……可她偏偏却被公子选中，甚至不惜为她四处奔走。

她凭什么？

不甘不止在心中，连眼底也隐约带上了几分戾气，可寄荷侧妃隐藏的很好，不过一察觉到自己情绪失控，便垂下了眼，转而笑开：“此物，自是公子亲赠我的。”

她满意地看到季笙眼中情愫一闪而过。

寄荷侧妃勾了勾嘴角：“公子说，我差事办的好，自然有奖励。”

她把荷包打开，一颗圆润的珠子滚了出来。

并不十分硕大的明珠，里面像是氤氲着蒙蒙水雾，便是在这被火光印衬的枯亭里，仍能散发出莹润的光。

与季笙视若珍宝的夜明珠别无二致。

心脏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似的，几乎让人难受到无法呼吸。

季笙强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只低低地道：“娘娘所说的公子，是什么人？”

心里其实早已有了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果然，猜测在寄荷侧妃口中被证实了：“晋地来的陈氏郎君，阿笙你为公子行事，竟不晓得公子的身份么？”

声音里，带了夸张的刻意。

明着讶异，实则不过是嘲讽季笙被陈云樵玩弄于鼓掌，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