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他的人?”
“不然呢?”寄荷侧妃笑,莹白的指在墨色晕染的荷包上轻轻划过。
笑容很冷淡。
浑不似往日和蔼可亲,圆润的面庞也教之前多了几分冷厉,似带着某种嗜血的痛意。
或许,这才是这南女本来的面目。
如今她将这最后一层画皮揭去,是要做什么?
季笙猛地打了一个寒噤,浑身僵硬地站了起来:“你在图谋些什么?”
神秘出现又消失的陈云樵,来历不明的人侧妃,还有那座有小岛的院子,寒山寺的设计……一桩桩,一件件,仿佛无形中出现了一条线,将这一切串联起来,织成一张密密的网,而她自以为不凡——
却也不过是陈云樵的棋子。
是,是了。
那日在寒山寺,她湿了衣衫,他变戏法似地拿出一套让她换了,他片刻的出神,她竟暗暗窃喜地当成他是因她换了装束的惊艳。
原来不过是他执棋,我为卒么?
季笙还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同。
可细细想来,从最初二人相识,他同自己接近,原就是存在彼此利用的心思,不过因为日久,自己便将从前的警惕戒备抛之脑后,反沉浸在这难得一见的温暖中迷失本心。
早就不该心存幻想。
但,等等!
季笙猛地回过神来,暗道一声好险,差点被这女人迷了心智,她偷偷地掐自己一把,目光落在香炉上方袅袅的烟雾处。
许是这帷幕太厚,封的太密实,又或者是熏香味道太重,将她的脑子都熏得晕乎乎的转不过来。
季笙猛地朝她看了过去:“往日你待我那般亲近,也是假的?”
寄荷侧妃似笑非笑地不说话,只看着少女一字一字地朝她发问,面色也愈发地苍白。
“从前既装作那般模样,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是我的冷脸令你没了心思,还是觉得路已行至此处,便不再有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
不再有继续伪装下去的必要,便是寄荷侧妃——或者说她背后的陈云樵,已然决定好了要让自己成为一枚废棋。
季笙站了起来,情绪波动间,连手也跟着不住发抖。
“瞧你。不过寥寥数语,就这样乱了神智,”寄荷侧妃坐正了一些,又摇了摇头:“也不知公子究竟看上你什么。”
浑然不提自己事先在香炉中加了能惑人心神的药——往日,她便是靠着这种秘药来把持着永安王的,否则,一个成日留恋花丛的酒色之徒,又怎会只守着她一个人便满足了?
岂不闻今日追香与昨日逐臭,原就是同一批人。
这许多年来,寄荷侧妃早已将人性看得通透,自然晓得不会如面前的少女一般还保留几分天真——或者,正是这份“蠢”,才叫公子对这少女另眼相待?
想想还真是不甘心。
不过,早决定好了要下地狱的人,如今这些事早已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寄荷侧妃又笑了。
一边笑,一边去拉季笙的手。
待季笙回过神来时,她的手已落到了寄荷侧妃微微凸起的肚皮上。
季笙一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