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触感那么真实——软绵绵的,带着微微的凸起,里头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将会在她名义上那位父亲的所有期待和憧憬中出生,被寄予厚望。
不似她,生来不祥,被所有人憎恶。
脑子里,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不住地叫嚣着。
一阵风吹来,吹开了层层的幔帐,吹得满塘枯枝败叶哗哗作响,池塘泛起涟漪,天色却灰白,想是正孕育着一场新的风雪。
冬日栏杆是会结冰的。
路,也会变得湿滑。
一个不慎,定能教人摔得个四仰八叉——未知之数,或许,或许……
季笙触电似地收回了手。
抬头,便对上寄荷侧妃温柔如水的目光。
“阿笙到底善良的。”
寄荷侧妃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仍是言笑晏晏的,像是今日这场龃龉从未发生过似的,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
不在意季笙今日对她的“冒犯”。
不在意面前明晃晃的两个“罪证”。
也不在意自己的秘密一旦被大白天下会有怎样的下场。
她只是在笑,笑着看季笙面色灰白的站起来,看季笙浑身颤抖地瞪着她,也看季笙是怎样的色厉内荏。
笑过之后,她重新将季笙的手执起来。
语气十分诚恳:“今日我邀你来,实则是王府里实在无趣,王爷又拘着我养胎,我无处走动,只好想到了你。若是给阿笙造成了困扰,倒成了我的不是。”
“罢了。”寄荷侧妃摆了摆手,“我早知你不喜欢我,也不欲与我独处。如今我既见了你,将我最重要的秘密也告诉了你知道,从此后,还请你不要再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好。”
活像是痴情女遇上了负心汉,恨不能将一片真心奉上任人践踏。
季笙虽不明白她今日究竟唱的是哪出,但既能离这祸水远远的,她自然求之不得:“娘娘既如此说了,阿笙便先告退。”
目光停留在荷包上。
“娘娘将这东西看的这样着紧,不如便将我这一枚一道拿去,也好全了娘娘今日待我的一番情意。”
这样的烫手山芋,既不该是她幻想的,便当早早地丢掉,不再被那个人的一举一动羁绊。
寄荷侧妃没想到季笙放弃的这样容易,一时有些吃惊,但见季笙满脸的不耐与冷漠,剩下的话到底是被吞回了腹中。
她长叹一口气。
既如此,先时的谋划,如今为这个变数,少不得要修改一番了。
寄荷侧妃立在水榭,目送季笙离开的背影。
远远的,她看见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面色不善地同公子的“心尖尖”说了什么,便快步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寄荷侧妃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勉强端起一张甜蜜蜜的笑脸迎了上去。
“王爷。”
声音娇娇软软的,比刚进府中时的冷漠不知强上多少倍。
永安王听着这娇软的声音,心中不由一荡。
果然,女人还是得要多调教,有了自己的孩子,任她是天上的雁,到底是要被自己的草窝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