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真是病得不轻,”任幸露出讽刺的表情,“我怎么记得,隋菲自杀后,蹦跶得最欢的就是他?还偷偷钻进来拍了隋菲的遗体照,拿出去拍卖?”
“OK,这个不算,思雨杂志呢,人家想问你平时创作的灵感来源,干嘛那么不客气?”陆迟迟又拿出一本杂志,封面上,任幸的脸蛋漂亮又桀骜,嘴里正说着四个字——好你全家。
任幸挑眉:“她的原话难道不是——任编剧,是不是多亏身边鲜活的犯罪素材给你灵感,才让你悬疑剧写得那么好?”
“这我也能理解你,”陆迟迟揉揉太阳穴,“可金鸣文化怎么说?人家只是问你,有没有计划把这个案件写进新电视剧?你干嘛要怼人家——看来你有很创意,要不把笔给你,你来写?”
任幸油盐不进:“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写犯罪悬疑的,天生心理阴暗么?”
叹了一声,陆迟迟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说:“小幸,你需要好好调节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哪里不对?”任幸觉得好笑,“我现在好得很。多谢这几天媒体给我的免费宣传,又有几个大导演跟我约稿。一大笔钱要到手,我好得不得了。”
最后一个字打完,她把案件整理记录打印出来,合上笔记本就走。
“小幸。”陆迟迟唤她,她脚步停都没停。
看着她的背影,陆迟迟露出担忧的表情。
这样的任幸,让她无法不担忧,好像又回到了两个月前,隋菲自杀后的样子,甚至,比那时候还要不对劲。她生怕,崩得太紧的弓,总有断的一天。
新荷别墅,109号。
任幸推门进来,唐可正抱着宝贝电脑刷微博,针对任幸受采访的恶劣态度,网友们分成两拨掀开骂战,骂得如火如荼,而他看得津津有味。
抬头,一看,那尊凶神正站在自己面前,冷不丁吓得手里电脑差点都摔了。
任幸面容淡然:“你老大呢?资料整理好了,我送给他。”
“在书房。”
任幸点点头,走上楼梯。
身后,唐可别扭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半天掏出个彩色棒棒糖来:“喂,你吃不吃?刚请人从日本寄给我的新口味,一共就三包。”
回过头,任幸弯了弯眼睛:“谢谢,但是不必了。”
书房门是开着的,似乎一早就等着她。里面放着舒缓的音乐,没有一句歌词,却莫名好听,让人浑身每一块肌肉都情不自禁放松下来。
季唯西仍端坐在那张书桌前,没穿西装,而是一件浅蓝色的针织毛衣,这个颜色特别配他,看起来雅润无害。他似乎在专心做事,察觉到她进来,抬起头,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你在干什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任幸好奇发问。
“观察你。”他嗓音淡淡。
任幸半点不知内敛为何物:“嗯哼?是突然发现本小姐的美艳,被我震撼了么?”
季唯西眼眸在她身上巡过一圈,做出结论:“你在难过。”
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可笑,任幸一脸无所谓:“我难过什么?你是说隋宇的事?好笑,犯了错就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不是么?就算他没被烧死,也要被法院审判,死刑是逃不了的,我有什么好难过的?”
季唯西满满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抿了下嘴,并且重复了两次,说明你对自己的话都不相信。”
瞳孔一缩,任幸双手撑在书桌上:“季先生,请不要拿你专业性的那套来对付我,我不是你的犯人。”
季唯西眼眸清澈而锐利,带着一丝难得的强势:“如果你对你的话足够自信,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任幸扭头:“季大神,你把我当三岁小孩激将法么?我为什么要看你?”
季唯西:“你不是不敢看我,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情。”
“谁说我不敢!”
她激动抬头,一下子栽进他的眼眸里。
他眸色很浅,却无比幽深,只一眼就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修长白皙的手在她眼前轻轻划过,不知何时,他倒扣了桌面上一只沙漏,微弱的流沙声在她耳边缓缓流淌。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那根崩到极致的线,终于缓缓松下,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