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不容易把林嫣养的有些贵女模样了,信国公府又出幺蛾子,把个好好的姑娘给诓到京外做苦力。
“咱们六安府上辈子欠他们的吗?”楚氏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到国公府问个清楚,怎么专挑六安候家的姑娘坑
040关心
楚氏恨的咬牙切齿,门外六安候拎着鼻青脸肿的宗韵凡,黑着脸走了进来。
楚氏瞥了一眼,见怪不怪,问都不问一声。
倒是把林嫣吓了一跳,冲过去扶住宗韵凡,问六安候:“舅舅,凡哥哥这是怎么了?”
六安候没有回答,倒是上下把林嫣打量了一番,又拿手往她头上比了比,点点头:“长高了!比离京的时候高了一头呢。”
林嫣奇怪舅舅怎么回来不生气,还有心情看她长个了没有,她用询问的眼光看了宗韵凡一眼。
宗韵凡悄悄挣脱了林嫣的搀扶,立在角落里垂着不说话。
逮住他揍了一顿,自然脾气全发散完了。
六安候往上首一坐,开门见山的问林嫣:“听说宁王把人给带走了?”
刚才进门看见宗韵凡躲他给躲猫似的,往内宅跑的飞快。
幸亏他宝刀不老,逮着就是一顿揍,这才知道了林嫣出走的前因后果。
一进门看见老妻跟外甥女抱头痛哭,六安候眼睛其实也有些湿润。
这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孩子,若是出个意外,怎么给地下的妹妹交代。
他这个做舅舅的,必须给她出这口气不行:“明天我就去宁王府,问一问宁王是几个意思!”
六安候威武霸气,一副不把皇子看在眼里的气势,顿时让林嫣心安了许多,也冷静了许多。
再不能把六安候府给拖下去了,说到底,这都是信国公府自个儿的事情。
林嫣虽然视六安候府为自己家,但是还没脸大到理所当然的拿着侯府的势力为自己所用。
能在背后做个依靠,就已经很满足了。
“舅舅,信国公府的家事,哪里够资格让咱们来管?宁王那里,”林嫣顿了顿:“我自有主意。”
六安候一瞪眼:“你什么主意?你一个小姑娘不知道厉害,别看宁王不吭不响的,那是个蔫坏!就你那几个心眼,把你卖了你还帮着数钱呢!”
林嫣脸一红,好像她已经帮着数过钱了。
六安候大手一挥:“这事你不用管了,好好在家里陪你舅母,外面的事情让我和韵凡来!”
林嫣急了,舅舅什么都好,就是爱大包大揽,他根本不知道里面的道道。
信国公府那个烂泥潭,岂是那么好趟的?
再加上如今宁王也参和了进去,还有朱月兰未说出口的国公府丑闻…
舅舅战场打仗、朝堂上吵架行,这些内宅阴私怕是不擅长的。
若是有个万一,把六安候府拖进大宝之争,前面的济宁候和魏国公家就是个例子!
林嫣下了决心,一咬牙说道:“舅舅若是要帮,不如给我人手借我些势力做依仗,信国公府的烂账,我要一点一点来算!”
“至于宁王那里,我绝不会如他所愿,赔上一个六安候府给他做垫脚石的!”
当年建元帝,不也是拉着济宁候府和魏国公家一起上阵,结果他如愿以偿登上大宝,那两个百年世家却落得人丁凋零、门户艰难。
六安候府还要说话,被楚氏一巴掌拍在背上:“听嫣嫣的!”
她刚从魏国公府的春宴上回来,看见那么大的庭院只有三个主子,其中两个还是女流,心里还在唏嘘。
这会儿听林嫣提起皇家的事情,哪个愿意再参和进去。
她是女人,她有私心,她可以待林嫣如亲生女儿,若这是要拿她的孩子和整个六安候府做代价,那就要再商榷了。
林嫣笑了笑,心里了然舅母的心思。
若换成她,也是不愿意的。
上辈子已经无知无觉的耽误了六安候府,今生怎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因此她说道:“舅舅且放心,我这次出京一趟,倒把舅舅平日的教导融会贯通了一遍,因此懂得不少道理。”
所以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六安候被楚氏拍的也冷静下来,重新考虑起宁王的用意。
那小子,凭着一己之力在后宫里活下来,且有了一定的力量同皇后周氏打擂台,可见不是个善茬。
他为难小小的林嫣,所图为何?
他揪着胡子细细裁思,猛的听见林嫣说出京一趟把他的教诲融会贯通了一遍,有了更深的领悟。
六安候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当听到林嫣说“拼的就是谁脸皮厚”、“见势不妙第一要素就是逃跑”时。
六安候的脸黑了白,白了红,红了紫,煞是好看。
“那个…”六安候打断林嫣兴致勃勃的讲述:“你看你那张脸晒的黑的,哪里像个女孩子,这几日好好在家里养一养,是时候该出去露露脸了。”
当初说她被气病的,可这气性也太大了,一气两个多月!
林嫣正说的兴浓,猛的被六安候打断,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悄悄转头问安静的做墙纸的宗韵凡:“我真的黑了?”
宗韵凡抬眼看看表妹白里透红、散发光泽的脸,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父母对黑的理解是什么。
不过林嫣不相信宗韵凡的认定,表哥最会安慰人了。
所以接下来几天,林嫣除了每日陪在楚氏身边,就是回屋倒腾她那张脸。
如此过了几日,林嫣正趴在榻上,百无聊赖的随便翻着本诗集,内心焦急地等着墨宁联络她。
虽说祖父给了半年时间,可是眼看着舅母就要带她出去参加各种春宴。
到时候怎么给祖父交代?
若此时大伯林乐同再闹出些什么,她又如何解决?
这时候宗韵凡身边的四喜带着两个俏丽的丫鬟到了静苑。
“姑娘,这是二爷挑的几个家生子,全是从姑奶奶庄子上选的。”四喜笑道。
林嫣心不在焉的透过窗子看了眼立在院子里的两个丫鬟,都是毕恭毕敬的站着,一看就是受过了训练才送到她的跟前。
“凡哥哥还说什么没有?”林嫣问。
从母亲庄子上选的,说明全家的身契都在林嫣手里呢,用起来放心。
母亲的嫁妆被祖母收起来交给林嫣,自个儿的却另做了安排。
祖母临闭眼的时候千叮嘱万叮嘱,她太小不会经营,以后可以交给可信的人先管着,不过下人的身契和田庄地契,一定要牢牢握住自己手里。
当初进了六安候府,林嫣牢记祖母的叮嘱,把母亲嫁妆账本全交给了舅舅,却留下了所有的契书文件。
好在舅舅一家纯良,没一个人问她要这些东西。
四喜答道:“二爷说,姑娘身边没一个用顺手的人,这些是他精心挑选两个的。时间仓促,姑娘若看着顺眼就先用着,若是不满意,等下他再帮您选几个。”
041期待
林嫣被宗韵凡的贴心弄的心里暖暖的,她翻身下榻,走到门口问两个丫鬟:
“你们都叫什么?多大了?擅长做什么?”
个子高挑些,一笑露出对小虎牙的丫鬟脆脆的道:“奴婢十四了,二爷给起了个名字叫绿罗,擅长梳头、裁剪衣裳。”
另一个细长凤眼,皮肤白皙的丫鬟温婉的说道“奴婢十三,二爷给改了个名字叫红裳,擅长做各种小点心。”
林嫣沉默了一下,绿罗和红裳,确实比她起的八归、四喜好听,而且还会裁剪衣裳做点心,全是她欠缺而又需要的。
她扭头看了看一旁眼睛瞪的溜圆,如临大敌的水儿和冰儿。
这两个小丫鬟在跟前儿伺候了几天,也算尽心尽力,就是略笨了些,跟八归有一拼。
“你们暂时留下来吧,看几天再说。”林嫣没有把话说死,转身进了屋子。
水儿和冰儿抢在绿罗和红裳前面跟着进去,立在屋里大气不敢出,就怕林嫣再把她们赶出去。
林嫣笑了笑:“要不你们也改个好听的名字吧,在我屋里伺候,也不能太土气了。”
林娴的丫鬟叫什么来着?横云。
信国公府的丫鬟名字,都透着那么一股酸腐味,偏偏魏国公家的温姐姐还说那叫诗情画意。
既然表哥也给送来的丫鬟起了那么酸腐的名字,那她也不好意思再改回去,不如也顺着这样起吧。
她搭眼落在散落榻上的书,正好看见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于是冰儿变成了疏影,水儿改成了暗香。
疏影和暗香欣喜的异口同声地问:“姑娘的意思是不是,奴婢们可以继续留在屋里伺候了?”
两个傻丫头,林嫣没有点头,反而问道:“你们俩擅长什么?”
疏影答:“奴婢擅长打架!”
暗香说:“奴婢力气大!”
林嫣又默了一下,她是不是糟蹋了两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
暗香见林嫣沉默不语,着急起来,歪头又想了想说:“奴婢还会打算盘。”
果然她看到林嫣眼睛一亮,立刻挺起脊背充满希望的望着林嫣。
林嫣想了想国公府的龙潭虎穴,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们也留下吧。”
本来舅母就说要给她配四个大丫鬟的,那时候林嫣内心充满戒备,只认八归。
舅母怕她起了叛逆之心,也就作罢了,但是也分来很多小丫鬟伺候。
正好她眼下也缺人,不如就此配齐了。
疏影和暗香还没来的及雀跃,林嫣又给泼了桶冷水:“不过先跟着四喜去受受训,回来再在屋里伺候。”
于是新鲜出炉的疏影姑娘和暗香姑娘各自收拾了东西,垂头丧气的跟着四喜去接受贴身大丫鬟的上岗再培训去了。
绿罗和红裳进了屋子,肃穆垂手立正站好。
她们的老子娘,当年都是伺候林嫣母亲的。
后来主子没了,小主子又被老夫人接到身边教养,就把院子里的下人全遣散到庄子上。
听说六安候为姑娘选丫鬟,念着旧主子的好,她们的家人便把人送了进来。
绿罗和红裳一落地,就是为将来进府伺候林嫣做打算的。
只是后来有了变故,耽误到今天才有机会进府。
红裳偷偷抬头打量了下重新卧在榻上的林嫣,主子长的真好看,跟她娘私藏的旧主画像一个模样,不过眼睛似乎更大一些。
林嫣头也没抬,问道:“若是看够了,就去小厨房做几道点心来让我尝一尝。”
红裳忙低下头,被主子看穿的心虚跳了一下,屈膝行了一礼,应声而去。
林嫣又对绿罗说:“正好,你去把我春季的衣裳都找出来吧,顺便把梳妆台规整一下。”
冰儿和水儿…现在改唤疏影和暗香了,勤快是勤快,就是收拾东西不太伶俐,确实该让四喜训练一番。
绿罗也应声去了。
林嫣重又趴在枕头上,望着窗外的海棠花发呆。
被她无限惦记的宁王殿下,此刻也坐在府里,同样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
周旻拿着皇后的懿旨,拍拍屁股从容的离开了沧州城。
墨宁回京后第一时间去宫里复命,建元帝看到折子上周旻的名字,沉默半响才说了句:“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是皇后的唯一侄子,所以不准备处理吗?
外人都说建元帝心思深沉,还有人猜测建元帝趁着争夺皇位,间接解决了济宁侯和魏国公的势力,转而扶持起一个处处依仗皇权的淮阳侯。
只有墨宁知道,他的父皇在女人身上,是真的患得患失、优柔寡断。
若不是当初母后毅然决然的选择自尽,主动让皇后位给周氏,从而让左右摇摆的父皇心生愧疚。
如今的他,是不是连个宁王的封号也混不上?
站的腿都快麻的张传喜,捧着个托盘立在墨宁的身后。
他已经侯了一会儿了,却始终不见墨宁动一动。
张传喜几次要张口,都怕墨宁正在思考什么朝廷大事,他再给惊扰了,最后少不得挨顿板子。
可是…张传喜为难的望了望托盘上的信件,终于鼓起勇气道:“殿下,郭侍卫传来的消息。”
墨宁听到“郭侍卫”这三个字时,迅速伸手把托盘上的信给抽走了。
张传喜来不及反应,目瞪口呆的望着托盘看了一阵,闭上嘴默默的准备退下去。
墨宁一目十行的把信看完,皱了皱眉头,叫住张传喜:“你去把李瑞叫来!”
“是。”张传喜重又转过身,慢慢退下。
墨宁又把信展开,一字一句的仔细看起来。
宗韵凡挨了六安侯一顿揍。
宗韵凡给林嫣挑了两个贴身丫鬟。
宗韵凡从李家干果行买来一大堆的干果送到了静苑。
宗韵凡把自己的私房全给林嫣了。
宗韵凡…墨宁将手里的纸揉了又揉,突然很羡慕六安侯府鸡飞狗跳、烟火气十足的小日子。
六安侯就敢霸着林嫣不让她回国公府,六安侯就敢挑明了信国公虐待林嫣。
而他,在继母的压制下,连个小小的淮阳侯世子都有心无力、动也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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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失望
百花争妍,春色怡人,草长莺飞。
一支不长眼的美人鸢在六安侯上朝后断了线,摇摇晃晃飞进了林嫣的静苑。
林嫣盯着飘落在海棠树上的美人鸢出了半天神。
这是谁画的?这么丑,眼睛跟鼻子都不成比例。
或者,就是把她当个傻子,真以为外面的纸鸢随随便便就能飞进六安侯府的内宅吗?
她招招手,让红裳去把纸鸢捡过来。
红裳将纸鸢从海棠树上摘了下来,递给林嫣。
林嫣拿着研究了半天,终于从纸鸢一脚发现了端倪。
此刻宗韵凡追断线纸鸢进了静苑,看见林嫣拿着那个美人鸢发怔,疾步走过去抢在了手里。
林嫣:“……”
他皱着眉头道:“放飞纸鸢的日子是不是早过了,天上可有一丝的风?这纸鸢怎么无缘无故跑到你院子里来了?”
他拿着纸鸢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遍,连美人胸口都不放过,还边查边问。:
林嫣看着有些尴尬,道:“凡哥哥,你还真当这纸鸢是个真美人了?”
宗韵凡脸一红,将检查完毕的纸鸢收了起来,正色道:“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我陪着你去,知不知道?”
林嫣将拿着纸条的右手藏在背后,点头称是:“一定会让你陪着的。”
宗韵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吃早饭了没有?要不我带你出门去,西大街上新开了家牛肉羹味道还不错。”
林嫣摇了摇头:“过两日要去乐康公主的百花宴,我要在家里养皮肤。”
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宗韵凡看了看林嫣藏在背后的手,默了默后说:“那你好好养着。”
说完也不多停留,转身离开了静苑。
林嫣等着宗韵凡的身影消失不见,立刻转身进屋。
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未时三刻,福鑫楼二楼甲子号。
林嫣扬了扬眉毛,宁王殿下果然是福鑫楼的常客。
她将纸条扔进了焚香的炉子里,看着燃烧完毕才站起身吐了口气。
京城的春季,远比沧州热的晚。
这都进入五月了,日头才开始毒起来。
众人用过午膳,都躲在自己屋里闭目养神。
林嫣换了身宗韵凡的衣服,这还是以前玩闹时他留下来的,以防备再被林嫣泼一身泥水方便更换。
大大小小这么多年,倒留了不少衣裳在她这里。
上次出京,也是从那一堆衣裳里随便扒拉了几件带上,缺银子的时候倒也能换两个铜板花。
林嫣把绿罗和红裳支开后,悄悄的从侧门溜了出去,根本没有发现后面紧随其后出来的宗韵凡。
林嫣直接到了福鑫楼,进了二楼甲字号,却一个人也没有。
店小二倒热情的给倒上了茶摆好点心,口里唤了声“燕七爷,请。”
林嫣猜着墨宁估计是拿着她的化名定了屋子。
出来听八卦还藏头藏尾,她撇了撇嘴,坐下静静的等候。
楼下说书先生,正声情并茂的讲工部侍郎家的夫人如何把侍郎堵在了翠香楼小桃红的香艳卧房里。
底下大厅,零七竖八的坐着几个捧场的人,不时的拍手叫好。
工部侍郎不是刚被她夫人挠花了脸吗,怎么又出来作妖?
林嫣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听楼下闲扯。
换成她,一顿拳打脚踢,非要让侍郎大人牢牢记住这个教训不可。
她扭脸冲着门吐瓜子皮,却看见林礼阴着脸正欲进来。
她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喊了声:“国公爷。”然后挥手把店小二打发了出去。
店小二很有眼力劲的给带上了门。
林礼落座后,皱着眉头问:“怎么选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有什么不好?”林嫣呵呵一笑:“听着各家的闲事儿,说着咱们自己的阴私,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说不定哪天,国公府就上了楼下风云榜的头条了呢。
林礼不同她一般见识,他开门见山问林嫣:“带我见朱氏的是什么人?看路数不像六安侯府的。”
看来宁王不会出现了,他是在给自己和祖父搭线。
林嫣垂下眸子,掩住了眼睛中的情绪,扯了扯衣袖道:“六安侯府什么路数,祖父也不见得全清楚。”
林礼闻言一愣,六安侯的亲爹跟他们家一样是泥腿子出身,还不至于养出训练有素的暗卫吧?
可是见林嫣理所当然的模样,他又疑惑起来。
想想两家的关系,这几年着实不热络,说不准六安侯府有什么新变化是他不知道的。
林嫣这时问道:“祖父见过朱氏了,可有什么打算?”
活生生的朱氏,足以说明其中龌蹉和林乐昌的冤情了。
林礼明白林嫣的意思,当日她就指出是林乐同和朱月兰两相勾结陷害林乐昌。
他目光涣散,不去看林嫣的眼睛:“朱氏其人可恶、其心可诛,可是你大伯是否牵连其中还待商榷,毕竟朱氏已经哑了。”
林嫣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良久,又松开,半响没有说话。
宁王果然没有说错,是她太天真了。
以为抓住朱氏就可以洗清所有污蔑,却忘了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源于祖父的偏心。
林礼似乎见她没有反应,以为恼怒了,想了想又说道:“不若你把朱氏交给我,明天就可以让你父亲回国公府,不也一样证明他的清白?”
怎么可能一样?
林嫣终于笑出声来:“即使朱氏不哑,祖父也是不打算对大伯有所惩处吧?”
还想着拿林乐昌回府做交换。
她费尽千辛万苦,还差点赔上了哥哥的命抓来的朱月兰,只换回父亲重新回国公府继续被人算计的局面吗?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我若是不交呢?”林嫣说道:“祖父是不是就不打算让父亲回去?或者您本就认为父亲在国公府是多余的!”
林礼面色一变:“小七,不要意气用事!等你做了父母就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
“可是我还没有嫁人,怕是体会不到祖父为人父母的心情!”林嫣掷地有声:“所以朱氏我不会交给您!”
林礼脸色阴沉的滴出水来,没有想到林嫣油盐不进。
雅间里一时静了下去,犹显说书先生的愤慨激昂:“这种还没得到证实的事情,本茶馆一概不评说。”
“呸!本就是闲话还讲究什么真实不真实?我们就是想听国公府林三老爷跟他继母滚一个床上的事情!”汉子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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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心甘情愿
汉子的声音雄厚有力,穿破二楼各处雅间,直直送进人的耳朵里。
林礼勃然变色。
林嫣起身轻轻推开门缝,朝楼下打量了一眼。
楼下不知何时来了个挑担子送货的黑脸汉子,身着短褐,蹲坐在大厅一角落里,冲着台上直嚷嚷。
台子上的说书先生,义正言辞。
林嫣挑了挑眉毛,前世里福鑫楼把信国公府的桃色新闻,可是挂在榜首足足一个多月,闹的连田地里种庄稼的老汉茶余饭后都能讨论一二。
那时候,可没见福鑫楼上下如此良善,义正言辞的唾弃别人拿没证实的事情说嘴。
她关门时顺便往四周扫了一圈,发现有几个雅间的门缝,也轻轻开了一角。
林嫣垂下眼帘,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林礼一眼。
这边还说着手心手背都是肉,那边就有人要踩着林礼这个亲爹的名声上位了。
呵呵。
林嫣重又坐了回去,拿起桌子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又捻起碟子里的点心轻轻咬了一下。
“福鑫楼的点心,当真不错。”林嫣对着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的林礼,递了块点心。
林礼眉毛向上挑着,嘴角却向下咧着,额上青筋凸显。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静,说起话来却咬牙切齿:“你还吃得下去!”
林嫣默默放下吃了一半的点心,再抬头就是满眼的嘲讽:“我有什么吃不下?受损失的又不是我林嫣。”
若是有可能,她真的想改姓宗。
楼下汉子继续喧闹,台上的说书先生喊了店里的伙计将人赶了出去。
林礼站起身推开临街的窗,对着某处做了个手势。
林嫣余光看见,呵呵笑了两声:“祖父可得好好问问那个壮汉,修得一身好功力却给人挑担子送货,岂不屈才?”
林礼面色有些扭曲,两耳故作听不见林嫣的讽刺。
若是真让这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他的颜面就真的丢到了姥姥家,一辈子躲在屋里不用见人了。
此刻他没心情再同林嫣纠缠,冲着林嫣甩了下袖子,怒气冲冲出了茶楼。
林嫣翘了翘嘴角,正准备唤人添茶,才惊觉店小二已经被打发出去了。
从来没有一个时候,如此迫切的思念八归。
林嫣往桌子上扔了块碎银,也起身离开了。
刚刚下了楼,隔壁一扇暗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赫然走出的正是宁王墨宁,他身后跟着李瑞和张成舟两个侍卫。
墨宁一言不发的走到刚才林嫣离开的位置上坐下,轻轻端起林嫣喝剩的茶盏抿了一口。
泡了有一会儿的雀舌,鲜浓甘甜。
张成舟面色无恙,李瑞的眼角跳了跳,正想提醒那是别人喝过的。
墨宁又捻起了林嫣咬了一口的点心,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李瑞正准备张口,门外突然传来“噔噔”两声敲门声。
随后进来一个暗卫,单腿跪下一抱拳,道:“燕七雇了辆马车,去了京外林乐昌住的庄子上!”
墨宁不置可否,顺手把点心丢进了嘴里,软糯香甜,直达心底。
暗卫重新又退了出去,墨宁摩挲着手中的玉环,挑起眼睛看了欲言又止的李瑞一眼,道:
“你若是屋子里待不住,就把燕七身后那个尾巴,给挪开!”
他不喜欢除他之外,还有人敢盯林嫣的哨。
李瑞下了个决定,等这阵忙完一定找郭立新好好聊聊心思。
整天围着个小姑娘打转,会不会有损侍卫的威严。
他自然不敢表现出不满,呆着脸领了命令飞出了窗外。
墨宁往后一靠,倚在靠背上,眯着眼睛听楼下说书先生继续谈论古今以及京城各家趣闻。
林嫣无比想念八归,她雇了车出了城门,直往庄子上去。
宗韵凡当初是临近六安候府的田产,给林嫣置办了一个小庄园。
小的只有一处三进的院子,十几亩薄田,却因为有一处温泉,花了不低的价钱。
庄子被一把火烧掉,只余下温泉边一处小跨院还能住人。
林嫣根本没心思去修缮,直接把林乐昌丢在了小跨院里。
林礼只负责幺儿的安全,却不理会他的吃喝。
宗韵凡只好每隔半个月,就派人送一些米面粮食蔬菜瓜果过来,保证林乐昌和八归饿不死。
林嫣踩着外面的残垣断壁走近小跨院,在门外徘徊了半天,不知道进去后要说什么。
她对林乐昌,实在无话可说。
若不是怕哥哥要守孝耽误前程,若不是怕再有人传她克父克母天煞孤星的名声,林嫣倒是对林乐昌早早归西,喜闻乐见。
小跨院因为有八归,倒收拾的整齐利索。
正房廊下,林乐昌躺在一个摇椅上,扭着头冲着旁边扇扇子的八归说着什么,引得八归乐不可支。
林嫣立在门口看的有些恍惚
她有多久,没有见过八归笑的这么没心没肺了?
大概从林乐昌死后,八归就不爱笑了。
她自梳了头,发誓对林嫣不离不弃。
然后就是每日苦着一张脸劝她生个孩子,也让血脉有个延续。
林嫣呆了呆,眼圈有些湿润,她拿袖子正准备擦拭,余光却看见林乐昌的手往八归胸口摸了一把。
林嫣勃然变色,想也没想就跨进院子大喝了一声:“你做什么呢!”
她只顾着林乐昌被赶出来是受人陷害,倒忘了林乐昌本就是花名在外的一个人。
“那是我的丫鬟!”林嫣气的浑身发抖,又朝前跨了几步,怒目瞪着林乐昌,恨不得要吃了他。
臭不要脸!
真的是臭不要脸!
八归是她的丫鬟!
林乐昌怎么好意思朝亲闺女的贴身丫鬟伸他的脏手!
廊下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的是林嫣,林乐昌又重新坐了回去。
因为天热,林乐昌半敞着怀随便束着头发,衣冠不整。
他抢过了八归手里的团扇,边摇边道:“我当是谁呢,还知道这里有个爹!”
三个月了,一个银子也看不见,连个院门都走不出去。
半个月送一次米面蔬菜,当真把他当成了个犯人。
这次若不好好答应他的条件,他还不走了。
八归惶恐的立起身,躲也不是留也不是,忙着先给林嫣行了个礼:“姑娘!”
林嫣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看着随时就要挥拳打过去。
八归看着紧张,心提到嗓子眼,最后一闭眼睛“噗通”跪了下去,羞愤的说道:“姑娘,奴婢是心甘情愿的!”
044狗男女
林嫣被八归这么一打岔,脑子倒冷静了许多。
望着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八归,林嫣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前世里,好像林乐昌的消息都是眼前这个丫鬟打听出来的。
那时候,她从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八归那么关注林乐昌。
她林嫣可没有想听渣爹是死了还是活了,是被赶出去了还是被谁害了。
那与林嫣又有什么相干!
倒是八归,一点一点的把消息送到林嫣耳边,一遍一遍磨损着她的心智。
林嫣后退一步,仿佛不认识八归一样细细打量。
“为什么?”林嫣忍不住问。
为什么要帮着林乐昌,八归不该是她的贴身丫鬟吗?
就算八归再蠢,使唤着再不顺手,林嫣从来没想过要抛弃她。
林嫣始终记着,小时候八归同自己一起挨饿,一起掏鸟窝的情义。
八归白着脸,似乎有些不舒服,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颤抖着声音道:“姑娘,我本就是老夫人给三老爷备着的。”
她痴长林嫣几岁,懂事也早些。
那时候老夫人卧病在床,林乐昌倒是个孝子,绝了外面的莺莺燕燕守在床前尽孝。
回头的浪子,长的又是风流倜傥,自然惹的跟前伺候的小丫鬟们春心萌动。
还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八归亦是如此。
有天老夫人昏睡很久才醒来,林乐昌在床前哭的眼睛都肿了。
老夫人拉着林乐昌的手无限后悔:“是为娘对不起你,外面兵荒马乱,只想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