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手腕间的金镯子在烛光下光彩熠熠。
身边的丫鬟都这么贵气,可见林嫣手里的资产不菲。
就算言语粗鄙些又如何,不让她往人前站就是。
更何况,林嫣的长相明艳动人,举手投足之间自有其韵味。
怎么想,都是个划算的买卖。
杨氏有些疲倦,或许自己老了,跟不上侄子的思路:“你也回去吧,容我安排好。”
杨丕国笑着行了礼,大步朝外走去。
刚出二房院门,角落里转出个丫鬟行礼招呼:“小侯爷。”
杨丕国定睛一看,是林姝身边的丫鬟青桃,挑了挑眉毛问:“何事?”
领路的婆子很有眼色的站远了些。
青桃低声道:“我家姑娘有句话问侯爷,可还记得少时的允诺?”
杨丕国双目闪过丝玩味,轻笑一声:“孩子时期的话,六妹妹也当真了?听说六妹妹在抄经书,不错,能静心,多抄些。”
说完也不等青桃说话,自顾自的走了。
107都是闲的
“他真是这样说的?”林姝手指尖深深掐进自己的手心,靠着一丝疼痛才让自己清醒。
明知道是真的,还是盼着青桃能摇头否认。
青桃含泪劝道:“天下男儿千千万万,姑娘一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
林姝摇头:“你不明白。”
原以为是青梅竹马,谁知道人家只是把她当成个花楼的粉头来随意调戏。
“六妹妹,以天为鉴,我长大后一定求姑母将你嫁给我做济宁侯夫人。”
如今想来,这句承诺就是个笑话!
林姝跌坐在椅子上,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庶子的庶女身份,还是妄想着攀上侯府这个高枝,高高在上俯视林娴。
如今林娴是废了,她的梦也碎了。
“姑娘。”青桃有些担心,望向红杏。
红杏过来劝:“姑娘执念了吗?就是小侯爷想攀七姑娘,七姑娘可看的上他?”
对呀。
林姝眼睛一亮。
彼之良药吾之砒霜,焉知林嫣看的上一个小小的三品侯?
人家最不济,也能嫁给六安侯府那个英年才俊宗韵凡。
被人惦记着嫁给这个嫁给那个的林嫣,可一点嫁人的自觉性都没有。
她出了二房的门,找了个背风口站了一会,眼见着杨丕国同青桃说了几句话,眼看着青桃跺脚骂了一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为前世里,林姝可是正儿八经的济宁侯夫人,虽没有林娴威风,那也是富贵一生。
说起来,杨氏不见得看的上没有嫁妆的林姝做侄媳妇,可谁让当年那一场好戏呢?
林嫣抿嘴笑了笑。
疏影气道:“姑娘还笑的出吗?二夫人没安好心!”
林嫣瞥了她一眼,逗趣的问了一句:“怎么没安好心了?”
疏影道:“说是谢姑娘救了五姑娘,谁知道宴请还带了外男来。狗屁表哥,宗家两位爷才是姑娘正儿八经的表兄!”
绿罗也点头:“看那个什么侯爷望着姑娘的目光,奴婢都觉着恶心。一顿饭都横在你们俩中间阻断他的目光。”
疏影惊恐的问:“莫不是二夫人想着?”
林嫣点点头,没有否认。
她也好奇,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跟瞎子一样认为她好欺侮可以随便算计呢?
难道自己还是表现的太良善,不彪悍?
“这可不好。”林嫣摸了摸下巴:“我看就是一个个闲的慌,有事做就不会把目光盯在我身上了。”
对上杨氏,人家笑眯眯的,似乎直接动手不太方便。
那就学学杨氏的手段,背后使个阴招吧。
反正林乐宏的外室早晚要爆出来,不如她推一推也能早点看看热闹不是?
她们日子闲,林嫣日子过的也无聊啊。
进府这么久,竟然还没搞出个事情。
啧啧,真是有违初心。
次日一早,安歌安排了一院子丫鬟婆子的活计,想到昨日杨氏一夜未眠。
她亲自去大厨房叮嘱熬上一锅安神粥来给杨氏进补。
提了食盒刚过园子,就远远看见两个婆子窃窃私语。
大夫人管家管的可真是松散,若不是自家夫人暗中帮衬,这偌大的府邸就是个筛子。
“两位妈妈好兴致。”安歌喊了声。
婆子回头见是安歌,惊吓的赶忙分开了,其中一个堆着笑问:“安歌姑娘这是给二夫人提早餐去了?”
安歌拿眼斜了眼婆子:“我哪里有妈妈们闲适,想说个闲话都无处去。”
两为婆子脸上红了红,各自提着扫帚往外走。
另一个等安歌一转身,暗暗唾了一口:“狐假虎威!有本事管二老爷去!”
安歌耳朵尖,立时听出不对来,转身几步扯住那婆子:“把话说清楚,我管二老爷什么?”
那婆子也是久在国公府的老人了,看着二夫人的面儿,对安歌等人毕恭毕敬,可是也没有在怕她:“安歌姑娘何必跟我一个老婆子过不去!有本事就去关注二老爷别往外跑!”
“你不够狐媚,得不了二老爷的心,倒在我们面前逞威风!”
安歌变了颜色:“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岂容你泼脏水!”
她可不是安兰,做了二老爷的通房!
说着话,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另一个婆子见不对劲,脚底抹油就溜了。
安歌和婆子厮打在一起,各不相让。
偏婆子嘴里还骂:“贱蹄子,哄不住老爷在屋里,让老爷置办了外室,夫人要你什么用!”
安歌终于听出详细来,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婆子的头发就往二房扯:“跟我到二夫人跟前儿说去!”
闻讯赶来的丫鬟婆子上前拉开了两人,杨氏跟前的另一个丫鬟安兰匆匆赶来。
一见安歌头发也散了,衣裳也扯烂了,脸上还被挠了一道子,气道:“你这发什么疯?跟个婆子什么见识?”
往地上一瞧,提的食盒散落一旁,清粥小菜全撒了。
她一跺脚:“回去看怎么罚你!”
安歌顾不得解释,拉住安兰急切说道:“姐姐,赶紧把那婆子逮了,免得胡说八道!”
安兰惊讶:“所谓何事?”
安歌见人多,无法解释,只说道:“只管把她绑了,回了二夫人便是!”
安兰真怕有内情,不急细想,忙命跟来的丫鬟将那婆子一起带上去回了杨氏。
本就为了给侄子想辙一夜未睡,这会屋子里又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杨氏只觉得头疼难忍。
她撑着一口气问:“怎么回事?”
安歌哭诉:“奴婢看两个婆子大早上就偷懒,忍不住说了一句。谁知道这婆子竟然辱骂奴婢,说什么…”
她闭了口,拿眼睛暗示杨氏,用手比划了二字。
杨氏心里一沉,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
安兰带着屋里闲杂人等全退了出去。
安歌这才跪着往前行了几步,压低声音说:“这婆子话里的意思是二老爷在外面养了外室!”
杨氏手一颤,佛珠滑落在膝盖上。
她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望着跪在地上的婆子厉声问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那婆子却是个硬骨头,头一昂:“奴婢是大夫人的陪房,二夫人还是等大夫人来了再问吧。”
杨氏气的一扯佛珠,念珠被扯断了线崩落一地:“二老爷有没有外室,难道还要大嫂来过问?”
那婆子冷笑:“这个另说,先把你丫鬟打人这事掰扯清楚!”
杨氏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誓要追问出二老爷林乐宏外室的事情。
门外却传来安兰的声音:“大夫人,二夫人正在问事,您…”
“稍侯片刻”几个字还没出口,正房的门就一把被敛秋推开。
赵氏迈进屋子,看了眼地上的婆子,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人犯了错,倒先送弟妹这里来问罪!”
108外室
杨氏脸上最后的血色瞬间褪去,摇摇欲坠。
她撑在桌子上,强挺着不让自己倒下。
赵氏看也不看她一眼,走过杨氏往上首一落座,直接开口问:“袁二家的,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地上的婆子原是赵氏的陪房管事婆子,前年因为聚赌误事,被她撸了职务放到园子里扫地。
可就算是个身上有错的婆子,那也是她赵氏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杨氏出头?
赵氏冷冷的扫了眼安歌,不及袁二家的开口,又厉声说道:“一五一十的说,怎么就跟二夫人的丫鬟撕巴起来了?”
袁二家的见自己主子来了,自认为有了撑腰的人,脖子一挺:
“回禀大夫人,老奴跟曹婆子本在园子里扫地。您也知道,老奴嘴有些碎,看见安歌姑娘就想起来二老爷的传闻。”
她顿了顿,不去看杨氏白如纸的脸,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老奴也是听前街上卖杂货的小货郎说的,二老爷在杏花胡同养了个外室,还是带着个十好几岁的女儿的。”
啧啧,谁知道二老爷是睡老的还是睡小的呢。
一个外室?
赵氏坐直了身子,神情烁烁的盯着袁二家的:“你这话可当真?那小货郎人呢?”
袁二家的答道:“回大夫人,那小货郎本就是做的走街窜巷的买卖,早没影了。本想扫完园子就去回禀您的,谁知道…”
她没好气的瞥了安歌一眼。
赵氏忍着心底的兴奋,看向木然的杨氏:“弟妹,这可怎么说呢?”
外室!
赵氏简直是一吐这几年的压抑。
这个杨氏,一进府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让连着生了四个闺女的她简直没有了活路。
杨氏又惯会作揖伏小,惹的国公爷对其都夸赞不断。
看那样子,爵位快要落到二房头上了。
那几年赵氏为了生个儿子,各种土法子都试了,从嘴到心都是苦的。
好在苦尽甘来,她一朝得子扬眉吐气,杨氏归避二房小心翼翼。
如今,二老爷又闹出个外室的丑事来。
赵氏哪能不高兴,忍着不嘲讽几句,都算是她大度。
她忍不住又问一声:“弟妹?你可得赶紧拿出个主意来。如今咱们家风波刚过,可不敢再闹什么丑闻了。”
最好闹出来,看国公爷到时候怎么处置二房。
既然捂不住闹开来,杨氏反而冷静下来。
她紧挨着赵氏坐在靠右的第一个位置上,捻起了一条新的佛珠。
“能拿什么主意呢?二老爷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既然喜欢,接家里来就是。”
假贤良!
赵氏噎了一下,目光一扫地上的安歌:“脸都花,可惜了。不然抬个通房,说不得二弟就不会被野花迷住。”
安歌脸色涨的通红,怒道:“大夫人若是想让奴婢死,只管直说,做什么如此侮辱奴婢!”
赵氏也上了火:“抬你做通房是看得起你,怎么?你还看不上二老爷?难道你还想翻身做主子不成?”
安歌咬着嘴唇怒视赵氏,赵氏正想喊人把这个忤逆的奴才拉出去打板子。
杨氏开了口:“何必呢?大嫂这是何必呢?”
赵氏回头看她,杨氏垂着眼帘,轻声道:“二老爷和大老爷是同胞兄弟,咱们两个是亲亲的妯娌,大嫂为什么非要咬着我不放?”
“我们二房,与世无争。想的不过是傍着大哥大嫂的垂怜,仗着国公府的门第,混口饭吃。”
“就算茂哥儿是长孙,我也是让他避开德哥儿的锋头。”
“大嫂没必要苦苦相逼,倒显得小家子气。”杨氏手里转动着佛珠,垂着眼皮慢慢说道。
赵氏铁青着脸,想开口训斥可是又怕真成了小家子气;要开口说几句好话,又觉得失了掌家主母的威风。
半响,她冷笑:“这么多年了,我竟不如弟妹这么通彻!二弟有没有外室本不是我该管的,不过如今风声正紧,弟妹还是小心别让有心人闹大的好!”
杨氏笑了一下:“放心,不会闹大。”
一碗药下去,一个外室还能蹦上天了吗?
赵氏闻言,又说道:“这两个奴才,弟妹可想好怎么处置了?”
“大嫂不是管着中馈吗?全听大嫂吩咐。”杨氏并不往自己身上揽。
赵氏站起身,对着敛秋使了个眼色:“我做事也公正,袁二家的撵到我嫁妆庄子上去吧。至于安歌,身为一等丫鬟,却不能为众人表率,打两板子,扣一年月银!”
说完,敛秋就带人将袁二家的绑了不提,赵氏也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杨氏坐在位置上,连起身送的力气也没有。
安兰进屋对安歌道:“赶紧起来处理下你的伤口。”
难道还真打板子不成?
她走过去扶杨氏:“夫人,好歹先躺一会,咱们再想想怎么去处置那个外室。”
杨氏终于松了佛珠,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他怎么可以?”
他好颜色,自己就开了安兰的脸给他受用;他爱应酬,自己从不过问他的去处。
林乐昌那是被人引着往那条花名上去,可是林乐同那么爱惜羽毛,怎么就能放任自己的亲弟弟养外室!
还不如林乐昌光明正大的逛窑子好听呢,好歹没动真情。
杨氏越想越气,加上劳累,一口气没提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房里人仰马翻,大房也不消停。
赵氏刚进了自己的屋子,迎面就飞来一个茶碗。
幸亏她眼疾手快的躲开,要不就正砸在脸上。
“你发什么疯去管二房的事情!”林乐同脸色铁青,狠拍了下桌子,震得茶具“咣咣”作响。
赵氏恨的咬牙:“怎么?老爷是觉得我欺负了她还是想让我把家给她管?我才是这一府的掌家主母,府里大小的事难道要越过我去?”
立在林乐同身边的林修德见父母又要吵起来,忙解释:“父亲是怕您惹来了祖父,那时候咱们脸上也不好看。”
如今父亲正在闭门思过,手里势力又被林礼收了回去,也没说给林修茂还是林修德;
赵氏也因为迎接临江侯夫人上门,被勒令在家反省。
所以长房能低调就低调些,免得被林礼不喜。
赵氏冷笑:“谁不好看?不好看的是二房!好好的爷们学三房的败家子养什么外室!”
一语出来,林乐同和林修德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后,林修德问:“母亲说的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赵氏得意:“我的陪房亲耳听走街窜巷的小货郎说的,就在杏花胡同二号。”
109一本正经的胡扯
林乐同闭了闭眼睛,头上青筋暴动:“老二人呢?”
林修德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大哥和我也很久没有见二叔了。”
林乐同“啪”又摔了个茶碗:“畜生!现在是什么时候?偷偷的养就是,还闹的走街窜巷的都知道!”
赵氏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迈过地上的碎瓷片和水渍。
自从林乐同在大门外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吓了一通,又被革职在家,长房的茶具都被摔的差不多了。
她问林修德:“昨个儿你在二房吃饭,可看出来二房打的什么主意?”
林修德看了林乐同一眼,他刚同父亲讨论过这个话题,既然母亲问,少不得再说一遍:
“本以为二婶娘是真的请七妹妹吃个家常便饭,谁知道半路碰到了小侯爷。看那个样子,二婶娘想给小侯爷和七妹妹做媒呢。”
这事林乐同听了不置可否,赵氏却笑出了声:“她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莫不是看上七丫头手里的银子?”
济宁侯府确实缺银子,当年杨氏进门嫁妆都穷酸的要死。
就是给大侄子说的媳妇,不看地位看嫁妆,还好意思说她小家子气。
林乐同皱了皱眉头,很不喜赵氏的语气:“那是二房和三房的事情,你以后少掺和!”
赵氏气的拧着帕子:“一同杨氏对上,你就让我忍忍忍!我儿子也给你生了,自不用担心长房没有人袭爵。为什么你处处偏袒二房那个贱人!”
林乐同一瞪眼:“闭嘴!这是偏袒二房吗?三房又回来了,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你不知道?”
现在是同二房闹矛盾的时候吗?
蠢妇!
碍着林修德在,林乐同忍着没骂,但也是没有好气。
赵氏眼睛一红,拿帕子盖住了眼睛呜咽:“是,你们都瞧着我没有那杨氏好,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求娶她去?德儿,你是不是也觉着杨氏做你母亲更好?”
林乐同气的头上冒烟,年轻时还能看,自从生了儿子,赵氏越来越不可理喻。
林修德只觉得尴尬,走过去抚着赵氏的背劝:“母亲这是说什么胡话?父亲是不想您现在同二房对上。”
“您想一想,如今国公府被七妹妹搅的不得安生,祖父跟惊弓之鸟似的就怕家里再闹什么乱子。”
“二房有外室,同咱们什么关系?母亲就不该过去趟那浑水。”
“如今咱们长房该做的,就是乖乖的呆在自己院子里,随外面风吹草动,跟咱们没关系。”
赵氏渐渐止住委屈,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我心里明白。可是咱们也太小心了些,三房那个丫头哪有那么厉害?”
林乐同索性背过身去,不看赵氏那个蠢样子。
然而林修德作为儿子,不得不继续耐心解释:“七妹妹昨个儿在二婶娘那里,举止粗鄙却不让人厌烦,这样的人怕是扮猪吃老虎。”
“您想一想,五妹妹同李啸的事情,被她闹的下不了台;还有那个朱氏,母亲信她是被周旻抓了吗?”
朱氏和林乐昌的事情,赵氏隐约听说一些,此刻听儿子一讲,心里一惊:“难道?”
林修德点点头:“就是如此。”
赵氏吓得坐不住,她一直以为是朱氏私奔,不走运被周家下人误以为是平头百姓,才掠了去:
“这样一说,那七丫头就太黑了。为了给他爹洗白,把朱氏送给周家世子糟蹋。你祖父知道吗?”
林修德感觉同自己母亲说话心好累:“知道又如何,大家都信明面上的东西,祖父还不得乖乖的把三房请回来。”
“那这…”赵氏唬的坐在椅子上怔了半天。
她闺中时,在家里是最小的,谁都哄着她。
后来嫁的是一等公家的长子,虽说是庶出的,可嫡出的还是个奶娃娃呢。
就是她连生四个女儿,丈夫也没纳一房妾室,只求一个嫡子。
种种事情,已经将她的脑子养的有些愚钝,此刻听儿子一说,心里有些恐慌。
“那这个七丫头,会不会对咱们家做什么黑心事?”赵氏呆了半响,才问。
林修德和林乐同又对视了一眼,林修德笑:“所以说母亲这一段时间多在家里呆着,无事别跟七妹妹对上。否则就跟二婶娘一样,要吃大亏了。”
赵氏惊讶:“什么意思?”
“昨个儿二婶娘才露出给七妹妹做媒的心思,怎么今天就这么巧母亲的人听到什么货郎说外室的事情?”
“母亲细想一想,七妹妹可是在国公府外生活过多年,那货郎说不得就是她的人。”
赵氏心里凉了半截:“那也太黑了,凭什么把我的人牵扯进去,难道还想着一石二鸟?”
林修德道:“所以母亲总该明白儿子的意思了?”
赵氏连连点头。
林乐同“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赵氏忙道:“赶紧的去跟着你父亲劝一劝,我以后不出咱们院子就是。”
林修德笑:“母亲只要守住咱们院子,外面有父亲和我,还怕做不成一品公夫人?”
赵氏心里大慰,声音柔和许多:“赶紧的过去吧,我知道了。”
她得赶紧把袁二家的撵到庄子上去。
就是她爱传闲话,这才被三房盯上,远远的送走然后敲打敲打下人,别再听风就是雨。
林修德笑着出门,走到林乐同身边:“母亲那里,儿子已经劝下,父亲不必再担心她会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乱子。”
林乐同叹口气:“她一辈子就是这个脾气,以后我不在,你多哄哄也就过去了。”
“儿子自然会孝敬母亲的。”林修德垂首应道。
“你说,二房这事是不是林嫣做的?”林乐同其实心里也二唬。
林修德摇头:“那都是拿来吓唬母亲的。昨天看七妹妹,心性简单头脑单纯,怕是想不出这种弯弯绕。”
“不管了。”林乐同道:“总之小心些为妙,你也呆在学院不要出来。只要咱们房里安分守己,就算找不到林修和的去处,他有那样一个爹,也成不了事。”
林修德点头称是。
正说着话,拂冬领着袁二家的从院门口走过,林乐同眼睛一眯:“这个老二,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林修德也抬眼看了下,拿手摸了摸脖子:“要不要?”
林乐同想了想道:“做的妥帖些,不要被人发现!”
袁二家的能听小货郎的话,又一向贪财,谁知道是不是被三房收买了?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110抢先
林嫣一早上都眯着眼睛,躺在红木摇椅上听暗香说二房的鸡飞狗跳。
等差不多消停了,她扔给暗香一个小金戒指:“赏你的,事情办的不错。”
暗香嬉笑:“这也是门口那位大人,听姑娘您的话。”
李瑞天天摇着拨楞鼓在走街窜巷,隔一段时间往国公府前街上走一走。
一来二去倒跟家里的婆子熟了,又因为长的浓眉大眼,得了不少小丫鬟的爱慕。
暗香瞅了个空也凑过去,装作挑东西将纸条塞给了他。
没想到不过半柱香,二房就唱了这么一出大戏,甚至连长房也给牵扯上了。
太惊喜了有没有?
林嫣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这么好的热闹,不让祖父知道太可惜了。”
凭着杨氏的性子,说不定就将外室悄悄处理了。
长房,呵呵,缩头乌龟一个。
到现在林乐同都躲在屋子里,连园子都不逛,还不如赵氏可爱呢。
真没劲!
她可不能让自己白白欠墨宁一个人情。
这场大戏,得唱起来!
林礼坐在书案后面,眉心一跳一跳的听林嫣讲述今早国公府的新鲜事。
园子里丫鬟和婆子打架他也听说了,原以为是场下人之间的小风波。
哪里会想到还牵扯出国公府的声誉。
外室,那是个连教坊歌姬都不如的存在!
林礼心里压着火,偏偏林嫣讲述完,又添了一句:“我父亲不过纳了个良家子为妾,祖父就将他打的背过气去。二叔这种不要脸的事情,祖父怎么处理呢?”
林礼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林嫣笑着看他脸色气的铁青咬牙切齿,翻了个白眼接着问:“这么大的事情,大伯母怎么能悄悄掩下去,不给祖父您禀报呢?”
林礼深吸一口气:“你不用挑拨,我把你二伯打的下不了床,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林嫣抿嘴:“总归是您的儿子,爱怎样就怎样,孙女哪里能做那主?”
眼见着林礼要发火,林嫣又笑:“对了,听说后宅妇人心最狠,尤其那些慈眉善眼念佛经的,杀人都不见血的。您说信国公二老爷包养外室,二房主母怒杀小妖精,这个标题押不押韵?”
问完话,林嫣皱眉否认:“孙女就是读书太少,总是编不出好一点的标题。要不福鑫楼的风云榜孙女就自己上手写了。”
上次自己鞭打李啸,福鑫楼那个标题真的好难听。
“够了!”林礼一拍桌子:“国公府名声臭了,与你什么好处?”
“名声不臭,与孙女也没什么好处。”林嫣正了正脸色道。
林礼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林嫣这是对自己失望至极,才故意激怒他的吧?
他低头沉吟了一番,叹口气,唤了林大进来:“速去杏花胡同二号,将那个逆子和外室,悄悄给接进来。”
林嫣笑出来声。
林礼面色一僵,忙改口:“把人悄悄绑了来!”
林大神色一禀,答应了一声出去。
管他是请、接,还是绑,林嫣求得是看乐子。
她低头正好看到地砖同昨日不一样。
动作倒是快,才一晚上的功夫就全翻新了。
林嫣心里一动:“祖父屋子里的地砖换了。”
林礼正准备坐下的身子一顿,复又站起身:“你观察的倒挺仔细?”
林嫣眨了眨眼睛,望着林礼想问就死憋住不问的脸,心里乐开了花。
不是没热闹,而是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呐。
“祖父屋子里的地砖,是单数还是双数?”林嫣问。
林礼死盯着她:“你觉得单数好还是双数好?”
上次磕瓜子嗑的太累,最后数着数着又忘了是几了。
林嫣抿了抿嘴:“自然希望是双数。”
虽说做宁王妃是威风,可是心底总还有些对婚后生活的幻想。
她可不愿意再如同前世一样:举案齐眉,换种说法就是形同陌路吧?
想起墨宁焦糖色的皮肤和肌肉硬邦邦的胳膊,这么好的身材若只用来举案齐眉实在可惜。
林嫣咽了下口水:真是羞死人了,晴天白日的怎么想起他的肌肉来?
她脸上泛起红晕,小心脏多跳了两下,垂头偷偷咧了咧嘴。
这副春光无限欲盖弥彰的样子落在林礼眼里,反倒更像有鬼了。
他的心顿了顿,忍着激动又问:“双数有什么好?”
什么好?
自然好处多多。
林嫣知道对方又想偏了,索性一骗到底:“不知道呢,祖母也爱双数。”
说完咧咧嘴,冲着林礼行了一礼:“热闹也给祖父您说完了,孙女先回去了。我看父亲整日在家挺闷的,孙女再表表孝心,给他讲讲,一起也乐一乐。”
“滚!”林礼一扫书案。
林嫣吐了下舌头,急忙跳了出来。
都走出老远了才反应过来,林礼让她滚呢。
上次她把墨宁气的也是脱口而出一个“滚”字,林嫣心情瞬间不好。
感情她被人给骂了,还以为自己口头上占了便宜呢。
不行,这个场子她得找回来。
等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暗香神情有些紧张的迎了出来:“姑娘,那个袁二家的差一点就被长房那边给…”
林嫣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不很正常吗?
凭着林乐同那个谨慎劲,说不得就认为袁二家的已经被她收买了呢。
暗香又道:“不过被李大人给救下了,长房派出去的人手也全折了。他问姑娘要不要放袁二家的?”
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林嫣想了想:“先留着,万一有用呢?”
袁二家的原来不是陪房吗?
就算套不出什么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用她阴长房一次呢。
暗香一个转身就往外走,林嫣又叫住她:“你在二门守着,若是林大带着人回来,记着过来通知我一声。”
说完眉眼忍不住的飞扬,国公府就要热闹了。
果然过了一个时辰,暗香兴匆匆的进来:“姑娘,来了,都在国公爷的院子里!”
林嫣从榻上跳起来,将手里的核桃往炕几上一扔,急急命令:
“快点!快点!绿罗快把切好的甜瓜和那包瓜子拿上;哎呀,小心点,别给我撒了;疏影,你傻站着干嘛?扇子打上!红裳,看好家哈;唉,暗香,还挡着门!赶紧的去搬个小板凳,祖父可不会给咱们让座,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怎么办呢,这一听见有热闹就忍不住要围观的性子呦…
111抢个好座位看戏
林大带着人手,在杏花胡同里将二老爷林乐宏堵了个正着。
这会把人带进了林礼的院子,下人们全立在屋檐下,远远的看着。
林乐宏跪在地上,吓得浑身瘫软,连求情的话也不敢说。
右边那个外室,没有众人想的那么美艳,不过是副柔柔弱弱的清丽相貌。
此刻也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倒是那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泉水般的眼睛上一圈乌黑闪亮的长睫毛,眨动之间透着一股聪明伶俐。
她虽跪着,身子却挺的笔直,目光里透着些艳慕,扫视着这碧瓦朱檐。
有那胆大的多看了几眼,忍不住的嘀咕:“那个女人怎么这么面熟?”
旁边人听见了,也忍不住瞅了几眼,吓得赶紧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乖乖,这可热闹了。
林嫣进来时,正好听见门口这两个人的动静,嘴角扯了扯。
她眼风扫也没扫地上的人,直接路过跪在院中央的林乐宏和那外室,无视直愣愣盯着她瞅的女孩,向着廊下面色阴沉的林礼走去。
林礼心里明白这个是来看乐子的,赶是赶不走,索性懒得去理会。
林嫣犹豫了犹豫,觉得还是给祖父一个面子,毕竟还要一个屋檐下过日子呢。
她阻止了正准备在廊下林礼身边摆小板凳的暗香,领着几个丫鬟进了书房旁边那个小休息室。
这是林大的地方,靠窗有个榻,正好观察院子里的一切。
林大眼睁睁看着林嫣带着几个丫鬟进了自己的地盘,嘴角抽了抽没敢说话。
国公爷都不阻止,他一个下人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
小屋子里摆瓜子的摆瓜子,沏茶的沏茶,清理坐榻的清理坐榻,分工明细秩序井然。
刚收拾利索,外面好戏就开锣了。
万恶女配、当家主母杨氏扶着安兰面色苍白,跌跌撞撞的进了国公爷的大院子,一看地上跪着的人差一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