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最清楚,他在外面哪有什么要命的仇家?”
“他这是碍了别人的路了!我家老爷没了,谁得最大的好处?”
林礼看了眼赵氏,又望了望垂首肃穆的林修德,面色铁青:“到底什么意思?”
赵氏铁了心要扳倒三房为自己儿子清道:“国公爷心里清楚的很,自从林嫣那个孽障进了府,咱们有过什么好事?她不但是个灾星,还是个搅事精!”
“府里出这些个事,哪个不都有她的影子?这次我家老爷出事,不是她做的也是她克的!”
林礼不置可否。
“父亲。”林乐同醒过来正好听见赵氏的话,挣扎着喊了一声。
林礼忙坐到床头,按下了他:“快躺好,有什么话养好身子再说。”
林乐同摇摇头:“父亲,赵氏说的不假。”
有人放了个纸条在他的书案上,晚饭后回书房时正好瞧见。
“血债”两个大字触目惊心,底下的小字更让他坐不住“人没死,要银子,丁。”
丁氏!
林乐同心惊胆颤,十几年前的事情突然就跳到了眼前,让他坐立不安。
不是找人灭口了吗?
怎么又冒出来个丁氏?
不对,丁氏哪里会写字?
林乐同来回思索着,手里捏着纸条,越来越忐忑,他决定出去探个究竟。
可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是瞒着府里所有人的。
他不敢惊动林礼,想着这是京城不会有什么事情,便一个人悄悄出了门。
想远远的看看到底是哪个人要骗他。
好奇害死猫。
一出门就被一个刀客盯上,话都不说一句拿刀就砍。
纵是林乐同学过拳脚功夫,可是多年的养尊处优终究让他不敌对方。
最后怎么断了腿,怎么被送回来,他一概不知,只记得最后那举起的大刀!
“父亲,府里有人要害我。”林乐同挣扎半响,只说了这一句话。
他的书房在哪里,除了自己府里的人,外人怎么可能清清楚楚且悄无声息的将纸条放进去?
被林乐同一确认,林礼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若说这府里还有谁盼着长房倒,那就是三房了。
可是林乐昌那个怂样,断不会有这个胆子买凶杀人,他也没那个本事。
林嫣?
“国公爷,您可不能再放纵七丫头不管了!”赵氏追加了一句。
134对峙(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林礼没有吭声。
林乐同抓住他的手,沉痛的说道:“父亲,姑息养奸!她容不下儿子呀。”
林礼何尝不知道,林嫣同长房因为朱月兰的事,已经是不死不休。
可是…
林乐同下了狠心,见林礼低头沉思犹豫不决,又道:“儿子这次命大,也是我欠三房的。可是父亲,您看她连番的动作,可曾想过国公府半分?可曾想过这是一家子血亲?可曾有过一丝的怜悯?”
“父亲,您的儿子废了,可是我还有儿子呀。”林乐同用尽全力在林礼心上扎了一刀,便虚脱的又躺了下去。
林修德噗通跪了下去:“父亲,祖父会替咱们做主的,您一定保重身子。”
他抹了把眼泪:“大不了儿子从此再不踏出府门半路,就没人像今天一样买凶杀儿子了。”
林礼脸颊抽了抽,忽地站起身,怒道:“你多大年纪就要躲在府里偷生?我还在呢,没人敢将你如何!”
林修德哭声小了下去,渐渐变成抽泣,可还是一副胆小怕事不敢抬头的样子。
“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学习事务,我看谁敢为难你!”林礼说道。
林修德迅速的从袖子后看了床上的父亲一眼。
林乐同闭着眼睛,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林修德大喜,忙向林礼磕头:“多谢祖父爱护!”
门口来了有些时候的林修茂,悄悄将迈出的右脚收了回去,面色有些颓败。
长房就是废了个大伯父,祖父的心还是偏的。
他身为国公府长孙,林礼从来没有想过将他带在身边修习事务。
那可是栽培下一代国公爷!
捏着大夫开的药单往回走的林大,一眼看见立在门口不进去的林修茂,开口喊了一声:“大爷!”
林修茂一个激灵,也没有回头,直接迈进了屋子:“祖父也在?”
林礼一直再想怎么给林嫣些厉害看看,对林修茂的招呼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林修茂面色更加的不好,可还是上前看了林乐同一眼:“听说伯父醒了,大夫怎么说?”
林修德此时已经站起身,答道:“差不多要休养两个多月。”
林修茂松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伯父是个有打造化的人。”
林修德想起刚才林礼的承诺,又听大哥这么说,心里说不出的舒坦,嘴里却道:“只盼着父亲大好,咱们府里和睦,我就高兴了。”
府里和睦同你什么关系?
林修茂扭过脸,不去看对方压抑不住的得意。
他想了想,对林礼道:“这几天七妹妹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也不知道做什么?”
看来以后还要仰仗着林修德,他索性送去一个人情。
林修德一听,立马拽住还要哭一波的赵氏,抬眼去看林礼的脸色。
林礼脸色阴沉,却也看不出有多愤怒,他只淡淡的吩咐林大:“去,将三房的院子封了!”
林大心里一惊,赶着问了一句:“国公爷什么意思?”
不待林礼回答,赵氏说道:“什么什么意思?国公爷的话都不听了吗?去封了三房的院子!”
真是解恨!
林大仍然不敢相信:“国公爷,您觉得七姑娘会老老实实让咱们封她的院子吗?”
她可不是五姑娘、六姑娘。
七姑娘从进来国公府,整个三房就自成一体。
手里有银子,吃喝自己整,人家会看国公府的脸色,乖乖的让人将院子门封了?
林礼有些不乐:“难道她给了你好处?”
这话林大可不敢接,忙点了几个家丁护院往三房去了。
林礼这才缓了缓,对林修德说:“照顾好你父亲,也别让你母亲跟哭丧似的整天哭个没完!”
说完嫌恶的扫了赵氏一眼,甩袖而去。
林修茂也冲赵氏作了个揖:“伯母,我母亲身子也是不好,伯父既然已经无事,侄子就先回去了。”
赵氏点了点头,对杨氏问也没问一句,只顾着拿帕子擦拭眼角。
林修德送林修茂出门时问:“二婶娘身子可请了大夫没有?”
林修茂摇摇头:“大夫只说思虑太重,注意休养。许是这一段时日事情太多。”
林修德想起二房的烦心事不比长房少,拍了拍林修茂的肩膀:“大哥且莫泄气,弟弟我总会照顾你的。”
往日里听了这话,林修茂并不会多想。
可是野心经过两三天的灌注,这会儿再听林修德如此说,林修茂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什么时候一个做兄长的要弟弟照拂?
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的甩开了对手的手,笑了笑:“自然,我先告辞了。”
林修德只当他为杨氏才心情不好,并没有多想。
林修茂出了长房的门,一路拉着脸往自己院子里走,却见路上丫鬟婆子遮遮掩掩,纷纷往一个方向跑。
那个方向正是三房所在。
林修茂心里一动,也跟了上去。
林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三房门口,正吹胡子瞪眼的立在院子门口。
刚回书房还没坐稳,林大就满头大汗跑回来禀报:“七姑娘将封门的几个护院全给打了出来。”
这还了得,林礼立刻赶了过来。
林嫣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劲装,握着个棍子立在三房门口,身后是六安侯给的那十二个护院。
见林礼亲自来了,林嫣冷哼一声:“祖父这是几个意思?”
林礼怒道:“你还有脸问,我且问你,你大伯遇刺可同你有关系?”
林嫣一脸的恍悟:“我说呢,好好的就封我院子门,原来是祖父逮不着刺客,就拿着我来做伐!”
“你只说同你有没有关系!”林礼怒喝。
“呵呵!”林嫣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林礼:“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祖父不是问都没问一声就要封了我们的门吗?”
亏了这国公府上下没规矩,消息传的特别快。
前脚林礼说要封门,后脚就有人传到了三房。
林嫣喊上人整暇以待,果然没一会林大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了。
“以往父亲说大伯父犯了错,最后鞭子总落在他身上,孙女本还不信!”
“可是因为小祖母与大伯勾结,祖父偏跑庄子上鞭打父亲;今个儿又因为大伯遇刺,不问青红皂白要封了我的门!”
“我就问一问,难道我们三房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怎么祖父的心就这么偏?”
林礼听她毫无忌讳的就将朱氏和林乐同的勾结***,心里一突,先声否认:
“你胡说什么!你小祖母病重就躺在可园里,谁不知道?”
135冲动(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林嫣笑了:“祖父这一手自欺欺人用的可真是妙!可园里住的什么人,真当都瞎了吗?”
还在围观的下人,顿时全低下了头,心里后悔来这凑什么热闹。
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的挪脚往外走了。
林礼气的脑子充血,手一挥:“都愣着干什么?封门!”
几个护院刚想往前冲,林嫣一棍子竖在门栏上:“谁敢动手!”
“畜孽!”林礼亲自抢过一个人的棍子,就要上前去。
林嫣并不惧怕,自打算计了林乐同那条腿,她就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
她一口呸在林礼脚边:“畜孽断了腿在长房躺着呢!国公爷记性不好,我就提醒您,是谁要往你头上泼绿帽子的!”
林礼跳了起来,举起棍子就往林嫣脑门上打:“我打死你这个孽障!”
这种事情竟敢当着满府的下人说出来,林嫣摆明了是要气死他。
林嫣也抡起手里的棍子,迎着林礼就冲了过去:“打不死我,您就不姓林!”
林礼本是要吓唬她,哪里知道这丫头真是个横起来不要命的。
他被架在火上,守着满府的下人,想下也下不来,挥着棍棒躲也不能躲得就打了过去。
眼看着棍子就要落在林嫣命门上,周围丫鬟惊呼不已,疏影几个也扑过去护主子。
一个长鞭从空中甩了过来,缠住了林礼手中的棍子。
眼看着就要将林嫣给打死,却被人从中阻拦,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禁不住的失望。
随后又全看向了来人,然后走的走,藏的藏。
宗韵凡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立在那里,冷冷的盯着林礼:“再晚来一步,我就错过了府上一出好戏!”
林礼心里突然松了好大一口气,手一松,棍子落在地上。
林嫣抬头看表哥来了,欣喜道:“凡哥哥!”
宗韵凡又朝她冷冷看了一眼,怒道:“还笑的出来!你就不知道躲开?这是我来的及时,万一你真有个三长两短,莫不是要我拆了这个府邸?”
林礼闪开身子,给朝宗韵凡跑的林嫣让开了路,心里知道今天怕又是不能善了了。
林嫣在立在宗韵凡身前,笑:“放心,我刚跟舅母学了两招,还不知道最后谁吃亏呢!”
林礼一口老血差点又没忍住。
宗韵凡皱了皱眉头,瞥了林礼一眼,转头对林嫣道:“跟我回家去,这里住不得!”
母亲来信说有人算计林嫣的亲事,他快马加鞭的赶来,又目睹了有人要林嫣的命。
信国公府,难道还要吞噬他们六安侯府第二条人命?
林嫣却道:“为什么走?这里是我林嫣的家,我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声音高昂,一点也不避讳众人。
隐在树后的林修茂抿了下嘴,转身离开。
林嫣领着宗韵凡就往院子里去:“我父亲还在屋里,表哥过去请个安?”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免得拿她和表哥来嚼舌头。
竟是没有人再看林礼一眼。
国公府里一向说了算的林礼,此刻走也不是,封门也不是,一时下不了台。
还是林大赶上前去:“爷,咱们回头再议!”
林礼冲着三房的门就飞起一脚,将半扇门板踹落地上就当捞回了脸面:
“孽障!回头别让老夫找到把柄!”
林嫣脚一顿,猛的回头死盯住林礼一字一句说道:“国公爷,我会让你看着你钟爱的长房,怎么生不如死的!”
竟是连祖父也不叫了!
林礼本想再说两句,可是林嫣的眸子阴冷的让他将话生生咽了下去,脚步踉跄的扶着林大撤了。
三房的十二个护院全往前走了几步,抱着双臂立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盯着路过的众人。
以至于林礼走后,下人们宁愿绕远路也不从这里过。
林嫣将宗韵凡领进了屋子,摁在椅子上,喊着绿罗几个赶紧的给宗韵凡倒茶上点心。
看着宗韵凡这风尘仆仆的样子,就知道一路没有下马直奔国公府而来。
看着他擦了脸洗了手,大口灌了口温茶,林嫣忍不住问:“凡哥哥,你是上门提亲的吗?”
宗韵凡一口水刚咽下去,冷不丁听到她如此问话,差点呛死。
他咳了几声,抬眼摇头:“你胡思乱想什么?”
说完俏脸飞红,别过眼去。
林嫣瞧他那发了春,动了心,又有些心虚的样子,跟自己前几天好像。
她默了默,轻声问道:“凡哥哥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
宗韵凡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果然。
林嫣松了口气,不禁笑起来,桃花眼如月牙般:“哪家的姑娘?”
宗韵凡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我有什么事情?”林嫣道:“我过的好着呢,吃饱了就看乐子,好的不得了!”
宗韵凡皱眉:“前几天杨丕国算计你,是怎么回事?”
他一进京,就先去济宁侯府将杨丕国揍了一顿,估计要三个月下不来床了。
也亏了先去了济宁侯府,否则也就错过了宝林大街,帮不了那位车子坏掉的姑娘了。
宗韵凡头低下去,不让林嫣看出自己的异样。
林嫣给他又斟满了茶,说道:“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罢了,最后还不是被聪明机灵的我给反算了回去?”
宗韵凡伸手拿起杯子,吹着热气道:“收拾收拾跟我回去,我一走,他们再来怎么办?”
“我走了,我爹怎么办?”林嫣道:“舅舅接纳他吗?何况白姨娘又有了身孕,这还没出三个月呢,人都说是最不安全的时候。”
林嫣看了看他:“倒是你,若是遇见了心爱的姑娘,赶紧的给舅母说一声,免得她心急把我给聘了去。”
知道宗韵凡终究是遇到了心爱的人,林嫣心里一松,也能放心的打起趣来。
果然宗韵凡脸上更红:“一个姑娘家家一点也不矜持,这种玩笑也开。”
可是心里是甜蜜的,他终于知道了对表妹的心思,只是兄妹之情。
与那种全身酥麻心脏停跳的感觉,完全是两码事。
林嫣见他忍不住的笑,又道:“表哥不如看看舅母,就赶紧的回任上吧,这次可是你偷跑出来的?”
宗韵凡不吭声,算是默认了林嫣的话。
林嫣叹口气:“表哥为我的事情费心了,不过我走不得。一是我父亲,而是要为哥哥守着这国公府,我走不得。”
在林礼上来封门之前,郭立新那边可是刚传来了消息:当初被朱月兰送走的那个陈婆子,找到了!
她要灭了长房!
136唉!(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林嫣的车架跟着宗韵凡往外走时,守门的小厮是爬着跑回林礼处禀报的。
林礼勃然大怒,一扫炕几:“她出去干什么?莫不是要去六安侯府告状?”
林大给守门小厮打了个眼色,左右看看后关上了门,转身跪在林礼面前。
林礼一怔:“你这是做什么?”
林大说道:“老奴只问国公爷,您对将来的爵位传承到底是怎么想的?”
“放肆!”林礼怒喝。
然而林大并不畏惧,执着的问道:“老奴知道自己逾越,可是老奴跟随国公爷四处征战,也算府上老人了。当年老国公踩着敌人的头颅挣下这锦绣富贵,老奴只问国公爷一句,您是要国公府死还是要活?”
林礼瞪着林大半响,怒气在体内冲了冲,最后化为一声长叹:“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大道:“刚老奴听下人嚼舌头,说国公爷想把长房二爷带在身边历练,可是真的?”
林礼不语,算是默认了。
林大苦笑:“老奴知道国公爷一向宠爱大老爷,对长房寄予厚望。以前也无不可,可是如今大老爷成了那副模样,国公爷却头脑一热给长房允诺……”
他跪着向前两步,抬起头一脸惶恐:“今个儿老奴送了大夫回来时,看见大爷面色不虞的立在外头;三房七姑娘对爵位更是势在必得。国公爷可是想好了?”
三个儿子废了一个,另两个哪怕不堪用,也没有越过儿子将爵位给孙子的道理,更何况还有个嫡子立着。
若是林修德有大功德,能镇得住还好,偏偏以往走的是科举路线,文弱书生一个,在勋贵子弟中并不受待见。
林修和是不见了踪影,都说他已经死了,可是谁也没看见尸体。
万一哪天突然回来,凭着他一身武力,以后国公府还有安宁之日吗?
林大没有将这些全说出来,可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看不懂林礼,感觉国公爷越老越执拗了。
林礼听后,抚着胡子沉吟起来。
林大见他犹豫,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进一步说道:“老奴知道您心疼大老爷,可是他遇刺到底是为什么,咱们谁也不知道。”
“国公爷今日同七姑娘起了冲突,难道不是听了长房的分析?可是证据呢?”
就因为长房掉了几滴眼泪,林礼就在此刻同林嫣撕破脸,而且还被宗家看了个正着。
林嫣可不是林乐昌,挨几下鞭子能忍气吞声的。
林礼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在宗韵凡一进来,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前脚二房算计林嫣的婚事不成,后脚再传出自己虐待嫡系。
可是林嫣在此时出去,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礼想不通,呆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让林大起身出去,自个儿走进后面小休息室,对着钟氏的画像继续发怔。
他是真的想林乐同袭爵,也是他承诺给钟氏的。
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护着林嫣出府的宗韵凡,黑着脸看墨宁的马车停在前面堵住去路。
而自己的亲亲表妹,有点忐忑且带着丝欣喜的掀开车帘同对方打招呼。
什么时候,两人的关系热络到这种地步?
果然自己被调到云龙山,是墨宁的阴谋。
墨宁在外面鲜少有表情,此刻却颇有些得意的看了宗韵凡一眼。
他走下马车,来到林嫣车前,温柔一笑:“陈婆子已经被李瑞绑来了,如今在我府上的地牢里。你要审问吗?”
林嫣甜甜一笑,桃花眼如弯弯月牙闪着柔和的光芒,映射的墨宁心中一荡。
他更加觉得立在车边,跟个黑脸包公一样的宗韵凡实在是碍事的很。
可是守着林嫣,他要表现出对她家人的大度来,忍着一口气不去看宗韵凡那张黑成锅碳的脸。
张传喜机灵,见气氛有些尴尬,小跑着过来笑:“林七姑娘安,宗二爷安。”
只有林嫣冲着他点点头,笑了笑。
张传喜激动万分,还是未来王妃有亲和力,可是目前跟着宁王混,还得讨他老人家的好。
他转了转眼珠:“林七姑娘不如上王府的马车,您的车架若是出入王府,怕被有心人说闲话。”
瞧这理由编的,合情合理、机会难得,宁王会不会赏他?
宗韵凡一甩鞭子,差一点抽在他的脸上:“闲话?同坐一辆马车,被人看见我表妹的清誉还有吗?”
墨宁皱了皱眉头:“到底如何,还要嫣嫣说了算,你一个外姓的表哥,管的实在是宽!”
嫣嫣?
宗韵凡一瞪眼,这种自家精心养的白菜被猪惦记的感觉着实不爽!
张传喜躲在墨宁身后,擦了把汗,自己做的果然没有错,宁王出言维护了。
这比直接夸奖他更让人舒服,三伏天气犹如喝了杯冰饮,舒爽!
他探出头冲着林嫣一乐。
林嫣笑了:“我的马车进出宁王府确实不便,可是同殿下共乘一辆马车也于理不合。”
“不如…”林嫣瞧了瞧宗韵凡,有看了看墨宁:“不如将那陈婆子带到城外我的小庄子上,不就避开城中人的耳目?”
怎么哄表哥比哄舅舅还难呀?
宗韵凡脸色果然缓和许多:“好,我先带着你去庄子上!”
墨宁伸手一拦:“本王差点忘了,宗二爷不是在云龙山吗?今天可不是休沐的时间。”
真是讨厌,不知道自己多余吗?
宗韵凡不为所动,稳稳立在林嫣车前,一副誓死捍卫表妹的样子。
林嫣红了脸,坐回车子里。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很无奈好不好?
谁让郭立新传消息传的不是时候,她刚想出门遇到林礼犯病。
约好的时间,偏表哥来了。
被林礼气的,她一时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了。
车里的疏影同情的看了自家姑娘一眼,咬了咬牙冲着车外喊:“走不走?万一回来晚了,国公爷又找麻烦怎么办?”
墨宁瞳孔一缩:“他敢找你麻烦?”
宗韵凡一拍车壁,车夫一甩鞭子带着林嫣就往城外赶。
马儿后蹄扬起的黄土扬了墨宁和宗韵凡一脸。
墨宁默默吐了一口嘴里的灰尘,看向宗韵凡的脸有些不善。
宗韵凡却一本正经:“正好我的马跑了这么久也累了。反正殿下车子打,不如咱俩一起。”
墨宁盯了宗韵凡一会儿,突然展颜一笑。
宗韵凡不得不承认,宁王确实很好看,怪不得表妹对其不抵触。
可惜墨宁说的话却让宗韵凡陷入了冰谷:“哦,宗二爷好似在宝林长街救了一位姑娘,你可知那是谁吗?”
137陈婆子(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宁王府办事快,林嫣到庄子上没多久,郭立新和李瑞就带着陈婆子过来了。
事关国公府私事,墨宁和宗韵凡全守在外面长廊下。
蒙着陈婆子眼睛的布被疏影摘了下来,许是光线有些强,对方拿手遮了下眼睛。
等适应了环境,陈婆子打量了下四周,见对面一坐一站、一主一仆,年纪都不大。
她微微松了口气,换谁正睡的香,突然被人塞了嘴巴蒙了眼睛一路奔波,也得吓个半死。
开始她以为是林乐同的人,可是来人并没有磋磨她,也没有杀她灭口。
陈婆子想了一路,都没想到会是个年纪小小的姑娘。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林嫣一番,突然冷抽了一口气,顿时恭敬起来,朝着林嫣行了个大礼:“可是七姑娘?”
她打量林嫣的时候,林嫣也在看她。
陈婆子虽穿着粗布衣裳,因为被劫持,头发有些散乱,面色有些憔悴。
可是一眼望去,通身的气派并不显狼狈。
这人,说不得在国公府一众奴才中,地位并不低呢。
林嫣倒是惊讶对方认出了自己,笑道:“我同嬷嬷见过吗?”
陈婆子道:“多年前老奴曾给老夫人传过话,姑娘许是没见过老奴。可是姑娘的眉眼同老夫人一样,老奴便大胆猜了出来。”
这话倒不假,谁不知道林嫣长像随了林乐昌。
而林乐昌的长相正随了祖母沈氏,这怕也是林礼不待见林乐昌的一个主要原因。
林嫣抿嘴一笑:“既然认出来了,那就好说话。嬷嬷是个通透之人,想必也知道你来这里为的是什么吧?”
陈婆子低头不语,浑身上下透着股倔劲儿!
还同自己倔上了,这背主背的可真彻底。
林嫣冷笑一声:“嬷嬷莫不是还等着朱氏来救你不成?”
陈婆子身子一凛,心里大惊。
“嬷嬷难道就没有想过?”林嫣道:“既能绑了你来,自然是知晓了你所有的底细。”
“祖母才走几年,你们一个一个背主的背主,暴露的暴露,亏了祖母对你们给予众望!”
陈婆子似是被林嫣骂的受不住,悄悄后退了一步。
林嫣喘了口气,真被林礼气着了。
怎么总是做不到端庄、舒雅、矜持,不动声色的令人松口?
这种总想拎起棍子敲人一下的冲动,到底是不是一个端庄的姑娘该有的想法?
林嫣做的板正,瞧了眼气势有些畏缩的陈婆子。
嗯…
一个被人当成最后一块钉子的奴才,必有所依托。
刚才她提朱氏时,陈婆子似乎恐惧的张望了她一眼。
“陈嬷嬷,”林嫣道:“你可能已经听闻了朱氏的死讯,朱氏怎么交代你的?让我猜一猜,是不是等林乐同袭爵,您就把国公府的秘辛宣扬出去?”
陈婆子这下子藏不住了,震惊的望着林嫣,手脚无措,不知该往哪里放。
林嫣看也不看她,继续道:“对了,前几天林乐同遇刺,断了一条腿,怕是与爵位无望了。”
“既然朱氏死了,林乐同也不能袭爵,你的任务似乎没有了呢。”
陈婆子面色如土,腿一软,差一点就倒在地上。
林乐同断了腿?
她强撑着站好,对林嫣道:“既然大老爷不能袭爵,那就恭喜姑娘了,爵位理所当然该落到三老爷头上。”
“话真多!”林嫣突然反了脸:“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且饶你背叛祖母一事。”
“貌似你的身契朱氏并没有放还给你,或者你侄子身上的命案,当我不知道?”
陈婆子为什么被杨氏抓住把柄,为什么被朱氏收拢,真当林嫣什么也没查到吗?
陈婆子一家子奴才,她终身未嫁只有一个侄子。
被祖母好心放了奴籍,也算给了陈婆子一个甜头。
谁知道那侄子不争气,与人争女人大打出手犯了命案被通缉。
那时候祖母早就没了,陈婆子没了靠山举目凄凉。
杨氏抓住把柄还没来的及用,朱氏就提前花银子摆平了死者的家属改了口供。
因为此,陈婆子才心甘情愿的听朱氏的话吧?
陈婆子身子晃了晃,终于没有挺住坐在了地上。
似乎坐的低了,脸面自尊以及使命什么的便也被踩在了泥里。
她捂着脸抽泣起来:“姑娘要我说什么?那种丑事哪里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听的!”
“能听不能听是我的事情,你只管说就是!”林嫣站起身,靠近了陈婆子:
“林乐同和杨氏,除了苟且,还有没有别的?”
叔嫂***,只要没有捉奸在床,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足以让林乐同恐惧。
那就是还有更深的东西,是林嫣不知道,却足以威胁林乐同袭爵的重大秘密。
陈婆子抽泣声卡在嗓子眼,张着嘴望林嫣的样子有些傻。
林嫣蹲下去望着她的眼睛:“你若是全说了,你的侄子自然依旧做他的买卖;若是不说,他就是个被通缉的杀人犯!”
死者家人不追究,官府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上头非要追究,就算是尘封多年的无头案,县衙府差削破脑尖也能找出真凶来。
林嫣靠着六安侯,不是办不到。
陈婆子在高门大户做了一辈子的奴才,自然晓得这些勋贵的势力之可怕。
索性朱氏已经死了,林乐同也不会袭爵。
当初答应朱氏,不也是内心深处还有些对不起老夫人的栽培,不希望林乐同袭爵吗?
她一咬牙,开了口:“老奴和另外几个姐妹,都是受了老夫人的恩。后来老夫人死了,那几个不知道怎么露出了马脚,被二夫人找各种理由,卖的卖杀的杀。”
只有她因为藏的深,又是林礼院子的管事婆子,倒没引起杨氏的注意。
杨氏盯上她,也不是因为发现了她的底细,而是丑事被陈婆子无意撞破。
陈婆子至今还记得当初听到杨氏和林乐同的对话时,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她知道杨氏一定发现了她。
因为没过几天,侄子就因为女人犯了命案。
她的侄子,一向老实本分,突然之间被人引着花天酒地,定是有人起了坏心。
可是陈婆子一个奴才,又能怎么办?
求国公爷?
林礼知道后不但不帮,反而嫌她丢了国公府的声誉,将她贬了出去。
这不正好落了杨氏的好。
亏了国公爷的继室朱氏看出了内情,伸了一把手。
138秘辛(盟主小仙女林长衣+…
那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嫁进来没三年就有了与杨氏打擂台的资本,几次较量不分伯仲。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夫人又不在了,都是跟国公府作对,那听谁的又有什么差别?
可谁知道最后朱氏前脚将她送出去,后脚就伙同长房害了三老爷。
为了侄子,陈婆子只能装看不见。
林嫣重又坐了回去,静静听着陈婆子扯陈皮子烂谷子的事儿。
她皱了皱眉头:“你那些事儿我不感兴趣,你只管说林乐同和杨氏的还有什么事!”
陈婆子舔了下干裂的嘴唇。
七姑娘对大老爷和二夫人直呼其名,可见也是不耐烦这两个人了。
她也算对的起死去的老夫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