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开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是信国公府里的二夫人,我要见宁王殿下!”
屋里所有的人脸色俱是一变,全看向了墨宁和林嫣。
墨宁眸子一闪,迅速将林嫣和疏影、绿罗推进了密室里。
林嫣不晓得一个小小的茶楼雅间,竟然还藏着一个密室,而且外面说的话密室里听的一清二楚。
上次来见林礼,不就是这个屋子?
之后她转回来找墨宁,墨宁坐的也是这个屋子。
当时没有多想,现在一看,她同林礼见面全在墨宁的视线底下。
林嫣握紧了手心,长长的指甲掐到肉里,疼的她眼上浮出一层雾气。
可是她清楚的很,要想进一步掀翻林礼让哥哥得到好处,以及她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如今只能攀上墨宁这个高枝。
外面屋门一打开,就听见杨氏的声音传了进来:“臣妇叩见宁王殿下!”
墨宁面对密室的暗门立着,背对着杨氏,只冷冷嗯了一声。
密室暗门上挂的是一幅画,上面富贵艳丽的牡丹花开的正好,墨宁沉沉的盯着画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杨氏走进来看到被五花大绑堵住嘴的闫福荣,脸上瞬间退了血色。
她是听到外面说墨宁离了宫宴,直接奔福鑫楼而来,似乎这里有什么要事处理。
很多人都猜测福鑫楼是墨宁的私产,因此这里怎么传那些高门的闲话,都没人敢上门找茬。
可也因为此,宁王没少被一些大臣陷构。
建元帝却按着这些折子,态度暧昧,让众臣摸不着头脑。
但是福鑫楼,再也没人敢找茬,更加肆无忌惮了。
就是有不长眼找上门的,没过几日家里不是这里出乱子就是那里倒霉
杨氏因为事发突然,不得不搏一搏,哪知就撞上了对方处理事务。
她头皮发麻,可既然来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她屈膝行了一礼,颤着嗓子说:“殿下,我是信国公府的杨氏,出身济宁侯府。”
墨宁眉头紧蹙:“所以呢?”
出身济宁侯,就以为是自己的外祖家人吗?
他的外祖和舅舅,早在那场宫变里就死了,还是死在自己人背后放的冷箭之下。
他的母亲安排好一切后就悲愤投缳,从此生死两别。
现在说济宁侯府有什么用?在他心里,早就没有济宁侯府了。
杨氏顿了顿,稍微抬头环顾了下四周,才说道:“臣妇,求殿下念在血脉的份上,伸手拉一把。”
墨宁做回上首,看也不看杨氏,耷拉着眼皮把玩着手里的羊脂玉环,一下一下的轻轻摩挲。
杨氏哪怕腰弓的隐隐作痛也不敢起身,更不敢当着满屋子的人多说话。
墨宁扭头看了眼,挥手让屋里众人散去。
李瑞等人这才拉着闫福荣出去,只留下张传喜在屋子里伺候。
杨氏等人都走了,这才缓了口气,在墨宁的点头允许下继续说:
“臣妇知道,自先皇后仙逝后,殿下就再没进过济宁侯府。但那毕竟是您的外族,若是小侯爷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与殿下岂不便宜?”
话音一落,屋里半天没有响动,安静的杨氏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眉角跳了跳,不安的正想抬头,却听见墨宁发出一声讥笑。
“说的真好听。”墨宁道:“杨丕国是不是找不到别的门路,就撺掇着你来找本王?”
杨氏头上冒出汗来,刚要抬起的头赶紧重新低了下去,双手交叠不安的搅着捏撮着衣袖,心里迅速的搜刮可以应对的言辞。
墨宁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冷冷道:“现在的济宁侯,跟本王又有什么关系?说起来,侯府在十几年前就该没了,是父皇悲悯才选了个旁支。你说,不过是出了三服的旁支,本王为什么要亲近?”
墨宁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杨氏脸上,让她犹如当众被拔光了衣服摇摇欲坠。
杨氏慢慢站起身,拿出帕子压住眼角:“殿下即便不看在亲戚血脉,难道也不想多个助力?”
如今谁不知道,墨宁失了义勇营,整日在府中无所事事。
墨宁目光一点一点沉下去:“助力?杨丕国算什么助力?难道本王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助力,还得先废把力气先扶持起他不成!”
杨氏知道这条路走不通,心一横,道:“殿下难道也不想要信国公手里的西山大营?”
林礼再不受皇家待见,可是能力在那里摆着,朝中因为庚子之变损失了众多武将,建元帝也不得不瘸子里挑将军。
若是林礼行的端做的正,国公府的腰杆未尝不挺的直,可惜他就是个左顾右盼、想东想西上不得台的佞臣。
墨宁摩挲玉环的手顿住,终于抬眼审视了一番杨氏。
杨氏立直了身体,目光中透出丝坚毅,可惜颤抖的裙摆暴露了她的紧张。
墨宁弯起嘴角,似笑非笑:“杨夫人为了自家子侄,连夫家都卖,本王深感佩服!”
杨氏将这句话在心里翻来覆去过了几遍,也没有琢磨透墨宁的意思。
墨宁朝着墙上的牡丹画像探了一眼,悠悠说道:“信国公手里的西山大营是父皇给的,你凭什么这么自信能交到我的手上?”
就算林礼不要,建元帝舍的给他?
妇人!
杨氏不知道墨宁心里所想,闻言心下一喜,以为这是宁王意动了。
她向前跨了一步,压低声音说道:“不止国公爷的西山大营,就是当年沈大将军的旧部,臣妇也有法子交到殿下手上!”
148妄想(燕六和氏璧+)
密室里的林嫣心快跳了出来,耳朵紧紧贴着墙壁。
这个杨氏,哪里来的这般自信?
墨宁也神情严肃起来:“说清楚,沈大将军的旧部是怎么回事?”
西山大营他知道,可是沈老夫人的娘家…
墨宁从没有见过沈大将军,却知道那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当年随着高祖征战四方,边境鞑子闻沈色变。
他因为战场上伤了身子,只有一个女儿,又因为与老国公交好,定下了儿女亲家。
可惜林礼被一个丫鬟迷得昏头转向,不但抢先生下了两个庶子,还咬着牙不迎娶沈氏过门。
沈将军一言九鼎,并没有出言要毁了这段婚事。
老国公羞愧,将林礼打个半死,扬言要斩杀了那个狐狸精钟氏,林礼这才松了口。
都说沈大将军因为承诺没有毁亲,但是为了女儿不被林礼所伤,给的嫁妆不只金银还有调遣旧部的信物。
但也是传言罢了,建元帝一点一点分解了沈家军,沈老夫人仙逝,这些话就没人信了。
墨宁目光一黯,若是沈老夫人没有嫁入林家,如今怕也是儿孙在膝享受天伦之乐,他也有个去处。
可若是那样,林嫣又从哪里来?
杨氏以为他的沉思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便道:“殿下可知道国公爷为什么非要接七姑娘进门?”
墨宁陡的握紧玉环,抬眼凌冽的扫了杨氏一眼。
杨氏垂着眼帘,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但还是感觉到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见墨宁没有问话杨氏继续说道:“那是因为七姑娘手里握着当年老夫人留下的东西。”
“臣妇本也不知道,可是上次临江侯夫人王氏来送喜帖,专门叫了她过去。”
“臣妇当时心里生疑,专门派人去查此事。”杨氏止不住的有些兴奋,生意也打了颤:“原来当年小七的亲事被国公爷私自定下,老夫人拿了沈大将军的旧部名单和信物做交换,绕过了国公爷直接拿到了婚书。”
沈氏就缠病榻,要毁了亲事已经不可能,只能尽力握着些主动权。
她与临江侯约定,待林嫣安安稳稳嫁进侯府后,自会把名单放嫁妆里。
谁知道沈氏早早去了,林礼将庄子挖地三尺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临江侯自认那是自家的无疑,只等着李啸和林嫣完婚后再做打算。
谁知道不知情的林乐同和林修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促成了林娴和李啸的苟且。
林嫣仗着六安侯撑腰,暴力退婚。
按说对着退婚的前准儿媳,王氏应该避开才对,哪有上门送去打脸的。
再加上林礼同林嫣在书房交谈以后,又是修缮屋子又是换地砖,杨氏不可能不起疑心。
这一查,还真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墨宁越听心里越惊,身子不禁坐直朝着杨氏倾了过去。
杨氏偷偷打量了一下墨宁的神情,心里暗自高兴,知道自己目的要达成了。
果然墨宁问了一句:“你告诉我这些,想拿什么做交换?”
杨氏怔了怔,目光闪烁了几下,笑道:“既然殿下这么问,臣妇就斗胆提了。”
“我想要林七嫁给我那不争气的侄子。”杨氏说完,又偷眼看了下墨宁。
墨宁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已经怒气冲天:没想到这个狗皮膏药竟然还不死心!
杨氏等了一会不见答话,解释道:“济宁侯只求财,那些东西自是会双手奉给宁王殿下。”
她和侄子还没有那个能力号召沈大将军的旧部。
再说怀璧有罪,谁知道会引来什么灭顶之灾?
墨宁深吸一口气,冷笑:“这无本的买卖,你倒是做的熟练!”
总归是杨氏不出一点力,就得了美人还得了银子,而他却只是得了个画的大饼。
“那西山大营呢?”墨宁又问。
杨氏微微一笑:“我大伯断了腿,怕是不能袭爵了。若是殿下帮忙德哥袭爵,信国公府今后自然是宁王您这边的。”
又是个空头的承诺。
墨宁眉毛挑了挑:“林修德?为什么不是林修茂?”
杨氏脸色微红,定了定神道:“茂哥性子像他父亲,是个不思进取的。德哥既聪明又有魄力,能当大任!”
墨宁往椅背靠了靠,皱了一下眉头:“只有这些?本王还以为德哥是你生的呢。”
杨氏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了常色:“殿下难道不想要个有能力的国公,助你一臂之力?”
墨宁站起身,又走到那副牡丹争艳之前,一字一句:“本王想要的,自会亲自争取,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技俩本王不屑!”
杨氏腿一软,扶住八角桌才勉强没有倒下:“殿下…拒绝了吗?”
她后悔自己早早抛出那么多诱饵,将自己的底牌全交了出去。
可是对方是手段冷酷的宁王,她不敢藏私。
密室里林嫣也是收瘫脚软,扶着疏影坐会了太师椅上。
她到不知道,自己已经是肥肉一块了。
杨氏倒是好本事,打听出了那么多事情,怪不得赵氏不是她的对手。
她颤颤悠悠的伸手,将疏影冷好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消了心头的热气。
疏影和绿罗很是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外面杨氏的阴谋断断续续她们也听了不少,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是什么。
杨丕国肖想自家姑娘,这个自然不用担心,就是宁王也是不会让姑娘吃亏的。
可是姑娘呢?
林嫣坐了不过片刻,等火气消的差不多了,又起身走到夹墙将耳朵贴了上去。
因为这么一耽误,杨氏再说的什么她就没有听见,只听见墨宁好似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
杨氏也是唬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手扶在门边那个描金彩绘漆衣架上才勉强没有倒下去。
当初林乐同搭上淮阳侯周家的关系,若是没有朱氏的事情同周家决裂,她也不至于来求墨宁。
但凡墨宁看顾点济宁侯府,她和侄子也不会过的这般艰难。
如今被林嫣那妮子算计的颜面丢尽,若是不将她娶回去,以后侄子真就成了京里的笑柄。
墨宁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甩了甩自己的广袖:“张传喜,再换一个。”
“是。”张传喜转身从壁橱里取出一套新得茶具,烫过之后摆在墨宁面前。
杨氏脸色慢慢凝重起来,这么不避着她展示这个屋子是墨宁的专用…
她终于没有挺下去,噗通跪在墨宁面前,声音也打了颤:“殿下,是臣妇妄求,饶臣妇一命。”
149美人计
墨宁温温吞吞,不紧不慢说道:“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王动手?回家等着吧。”
等着?
杨氏犹豫着道了谢,站了几次才站起来,双手哆哆嗦嗦的扶着门挪了出去。
林嫣若有所思的从密室里走了出来,在墨宁对面坐下。
墨宁抬眼凝视着她,他已经从刚才林嫣给他的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林嫣见他又发怔,眨了眨眼睛,似乎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她原以为自己看见宁王就变笨,没想到对方也是如此。
林嫣压下心里的不安,莞尔一笑:“殿下想什么呢?不打算给我讲一讲庚子之变到底有什么内幕吗?”
戏文里,多少痴男怨女的悲剧,都是因为误会。
那些什么“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的游戏,当真不适合林嫣这种直肠子。
当初她翻出宗韵凡珍藏的金镶红宝石耳坠,拿着质问对方时。
宗韵凡那副眉头紧蹙、目光悲痛,痴情公子的表情,实在是将她伤的不轻。
所以她既然决定攀上墨宁,就一定要找到两个人能够坦诚相待的最佳方式,最起码让自己舒服些。
即便不方便说,也要直言不讳。
墨宁挑了挑眉,眼里渐渐有了暖色,他深吸一口气坦坦荡荡开了口:“庚子之变,不过是一个野心超过能力的人,想上位罢了。”
他暗暗培养影卫,多年的搜寻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建元帝本身没有多大本事,少时沉与情情爱爱,做事优柔寡断。
宫里又不是他一个皇子,得宠的陈贵妃哄着年老后有些耳根软的高祖,为她的儿子谋了许多好处,又虎视眈眈盯上了宝座。
废王墨钊也颇有能力,又跟着上过战场,手里很是有些势力。
建元帝虽养在中宫,可毕竟不是皇后亲生,若老老实实认输也就罢了。
墨钊为表现大度,也不会动他,有皇后护着,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也不能说不好。
偏偏建元帝没有能力,野心还不小。
他舍弃了青梅竹马的周氏,迎娶手握重兵的老济宁侯家的杨氏为正妻,有老济宁侯的拥护,终于坐上太子之位。
有了正妻,又放不下周氏,便纳了她做侧妃。
一会左一会右,老济宁侯就有些不看好他。
建元帝装了几年君子,对着老济宁侯一系又是许以重诺,又是对杨氏予以恩宠。
毕竟是女婿,老济宁侯帮着他拉拢了不少昔日一个战壕里的兄弟。
其中就包括魏国公、信国公和已经消失在灰尘里的沈大将军。
但是废王墨钊一系也不是弱的,眼看着高祖一病不起,他当机立断圈禁了当时的皇后,又假传圣谕让建元帝伏法。
一众老将护拥着建元帝直接杀进宫门,引发了大周朝的庚子之变。
墨钊,有勇有谋,就是运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一日宫里流的血足足擦洗了三天才干净。
墨宁说完这些,眸子黯了黯:“周家早前就同父皇通了气,趁着宫变,斩杀了这些老勋贵,以后便没人敢不听命于皇权了。”
建元帝也不愿意整日在老济宁侯面前装孙子,即使做了皇帝也没多大底气。
他知道信国公负责外围,此人立场不定,虚荣狡诈,便许以重诺。
这才有了老济宁侯父子得胜回旋,反而中箭身亡的事来。
林嫣心提的高高的,原来真的是林礼害死了墨宁外祖一家。
“可笑的是,”墨宁苦苦一笑,接着道:“我父皇又生出了百转柔肠,他后悔了。”
那个三翻四复、首鼠两端的男人,假惺惺缅怀了一番济宁侯的丰功伟绩。
然后从出了三服的族人里挑挑拣拣,找出一家最破落的,让其袭了济宁侯的爵。
“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母后事情父亲兄弟的悲痛了。”墨宁声音有些愤慨。
这才是莫大的侮辱!
“既然他想表现愧疚,那不如愧疚的再多一些。母亲将身后事准备妥当便投缳了。”
“她这是用自己的死,将我护下来,免得以后遭了那个男人的嫌弃。”
林嫣脑子有些跟不上趟,结结巴巴的问:“那杨皇后没了,你岂不更没人照顾?”
墨宁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谁知道眼睛上反而起了雾气:“怎么会呢?起码朝中大臣都认清了他的寡情寡义。”
谁也不是瞎子,忠臣也要有明君才行。
何况,建元帝还要拿着他防止淮阳侯一家坐大呢。
“帝王平衡术!”墨宁笑着吐了这五个字,眼睛里却滚下泪来。
林嫣惊慌失措的望着落泪的墨宁,生生压下了想伸过去为他擦拭眼泪的手。
她从没有想过冷清的宁王殿下,在她面前先是展示了厚颜无耻,接着又软弱的像个孩子。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宁王?
或者,都是。
她叹了一口气,扫了眼垂手低头恭顺的张传喜和疏影、绿罗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朝墨宁递了过去。
墨宁抬起泪眼花花的眼睛,闪过一丝狡黠,直接握住林嫣的手就往自己脸上放。
林嫣指尖摸到他的脸,软软的滑滑的,与他肢体接触也不是一次了,为什么每次心都要跳出来的样子。
她羞的飞速扫了对方一眼,见他嘴角上翘,目光闪亮,神色有些得意,突然回过神来。
她还想着给对方使美人计,谁知道对方来了个反间计!
好想骂粗话,她果然看见墨宁就笨的可以!
林嫣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直接抽回了手,拿着帕子使劲擦了擦,然后就扔在了脚底下。
似乎这样还不解气,又伸出脚使劲揉搓了几下才算好。
墨宁见被识破,立刻收起眼泪坐直身子,朝着张传喜冷冷扫了个刀子眼。
张传喜一激灵,差点跪了下去。
他没抬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围绕全身的冷气,肯定是说明他出的主意臭了。
在来的路上,见墨宁惊慌失措像要失去了宝物的疯样子,他不忍心多了几句嘴,说书上的姑娘们都喜欢那些身世可怜的穷秀才,适当的表现脆弱的一面,说不得林七姑娘就心软了呢。
刚才殿下表现的多好呀,要气氛有气氛,要故事有故事,该哭的时候眼泪哗哗的流。
这演技杠杠的,周皇后都比不了。
怎么林七姑娘就不上套呢?
ps:疏影:太过份了,我们正看的感动,作者君怎么这样?太破坏气氛了!
作者君:哈哈哈,谁让张传喜和林嫣看的话本子不一样呢?
疏影:不明白。
作者君:谁家傻丫鬟,求领走!
150万事有我
林嫣眉目一扫,就知道这主意肯定是张传喜出的。
否则墨宁明明一个腹黑冷清的性子,怎么可能往哭鼻子男人的戏路上偏?
想发脾气吧,对方是宁王,万一惹怒对方被碾压怎么办?
忍着吧,实在是憋的慌。
林嫣恶狠狠的扯着袖子,咬牙切齿,既生气自己笨又气墨宁狡猾,更气自己怂的丢人。
她抬眼也朝张传喜扫了个冷刀子。
张传喜噗通跪了下去,头上冒着冷汗:“爷、姑娘,为啥都瞪奴才?”
瞧把孩子吓得。
林嫣突然有些不忍心,眼睛斜睨墨宁,对着主凶开炮:“殿下说的故事真好听,都把自己感动哭了。”
墨宁换了一副脸孔,重新变得悠哉冷清,他手指拿起腰间的玉环,耷拉着眼皮继续摩挲。
林嫣看着生气,那是她的!
她撑着八角桌就站起身,伸手去捞对方手里的玉环。
墨宁迅速闪开,昂起脸正对上林嫣的眼睛,浅浅一笑:“抢什么,以后我的不都是你的?”
你妹!
林嫣终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瞧着墨宁长长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她顿了顿,气的又坐了回去!
一个大男人要那么长的睫毛干什么?真想薅下来贴自己眼睛上!
墨宁见她气的小脸鼓囊囊的,嘴角一翘:“其实我刚才说的全是真的。庚子之变真的没必要妖魔化。不过是场普普通通的宫变而已。”
这事史书上多的是,哪个皇帝上位不伴着腥风血雨?
不过是他爹能力不够,生生将一件大喜的事情干成了一个人神共愤,左右不讨好的勾当。
斩草,不除根;霸道到一半,软了。
又恰恰好林嫣的祖父在其中也扮演了个不光彩的角色,仅此而已。
林嫣自认脑子不够用,才不去想权势里那些弯弯绕、花花肠子。
所以她有些犹豫。
朝向着墨宁的耳朵动了动有些发烫,她恨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对方真情还是假意她看不懂,这一刻,竟然也不想懂了。
她叹口气,清了清嗓子,直接问墨宁:“那个杨氏的提议,殿下到底怎么考虑?”
墨宁一怔,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林嫣一眼:“怎么考虑?把你嫁给杨丕国,我自个儿在屋里哭?”
他又不是以前那个还没有力量的小男孩,只能远远看着她。
林嫣被羞的面红耳赤,知道自己又说了傻话。
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脑子缺根弦呢?
这是病,得治!
她一回头,见张传喜还跪着,赶紧抬手:“传喜公公快起来吧,地上凉。”
“哎,哎,谢姑娘恩典。”张传喜爬的特别快,心里那个感动。
以后坚决要跟着林七姑娘,太体贴人了。
林嫣绕着手指,强迫着自己脑子转起来。
她瞅瞅墨宁,又瞅瞅张传喜,终于下了决心:“殿下可还是决意要娶我?”
不是那闫福荣,她还不确定了自己的心,可是这心放的地方是对是错呢?
宁王,你是不是断袖?
墨宁怔怔的望着林嫣,下意识的点点头。
“那,”林嫣咬了咬嘴唇:“你……断……”
她问不出口。
墨宁真的很想掀桌子,没等他答话,林嫣自己开解了:“我不去管那个的,殿下若是真心想娶,那就拿出个章程来!还有这个闫福荣,到底怎么跑出来的?”
若是没记错,从沧州回来他就坐了冷板凳才对。
墨宁深邃而又黑亮的眼睛里冷光一闪,慢声慢语:“我府里,也不是铁通一块。”
周皇后的人手,他没有全清出去,因为知道对方不会死心。
他索性留着那些人,传一些他想传出去的消息,比如他蚕食临江侯军中势力,还有这次乐康嫁人之事。
林嫣却紧张起来:“那…”
墨宁扭脸朝向林嫣,目光坚定:“放心,我要保护的,绝不会让人动。”
怎么脸又莫名其妙的红了起来,刚才被对方激起的那点子气全消散不见了踪影。
这份心里的小雀跃,让林嫣深感无比的踏实。
真是够了!上了贼船就上了吧!
林嫣眼神飘向屋里那盆开的正好的一叶兰,郁郁葱葱真是赏心悦目。
墨宁贪恋的看了一会林嫣的侧影,吸了吸气说道:“我说了那么多,该你了,府上的事情可有章程?”
既然闫福荣给了他和林嫣有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如就最近的事情,多聊几句,反正宫宴要到晚上才结束,晚回去会儿没什么大不了。
一提起自家那一屋子妖魔鬼怪,林嫣瞬间聪明许多。
她道:“本以为进了内宅,就要学着内宅的手段,可是你来我往的着实没了耐心。”
磨磨唧唧,你来我往三百回合?
那着实不是林嫣的特长。
所以,她也就不拿着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死磕。
没有林乐同断腿,哪里来的和林礼直接抡棒子的爽快?
“不过。”林嫣皱了皱修长的柳叶弯眉:“杨氏此番来的实在蹊跷。”
一定是她感受到了什么威胁,才会慌不择路的跑到墨宁这里来寻求扶持。
墨宁目光一冷,那个杨氏,竟然还打林嫣的主意。
杨丕国算什么东西,十几年前还在京郊外的村落里,仰仗着外祖家每年分给族里的银钱过日子。
他的嫣嫣,竟然被这种人肖想!
他将椅子往林嫣那里挪了挪,靠的近些,再近些。
如此,才能感受到嫣嫣就在他身边好好的呆着。
“许是那曹氏查到了什么东西。”墨宁提醒道:“按着日子,她也应该查到沈卿卿的下落了。”
这些事情,是他着手安排的,比林嫣知道的消息要早很多。
“今个儿一大早,曹氏派出去的人就该到了她府邸,将当时女婴的去向说清楚了。”
当然是他给出的去向,影子暗卫做这些事情最是在行。
林嫣瞪圆了眼睛:“杨氏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
杨氏害怕事情被赵氏暴露出来,又不能像对安心那样对赵氏下手,只好走个下策。
毕竟能得到宁王背后的支持,就算杨氏把全国公府的男人给了睡了,也有法子抹平。
内宅高人!
林嫣目光沉了沉,必须快刀斩乱麻了,否则被杨氏犯过醒来又是一场麻烦。
墨宁敲了敲桌面提醒:“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朝着自己的目标去做!万事有我。”
151大表哥
孟浪!
不过她喜欢!
林嫣心里泛起一丝甜意,就像抿了口桂花糖酥一样,哪怕此刻是假的,这杯甜言蜜语她也干了!
旁边一直做壁虎的疏影和绿罗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悄悄对视了一眼,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墨宁瞧着她脸上的红云,笑了笑,想起一件事儿来。
他说道:“你哥哥…”
话没说完,门外“噔噔,噔噔噔”响了几下有节奏的敲门声,墨宁上扬的嘴角瞬间拉了下去。
没等林嫣有所反应,墨宁又将林嫣主仆推进了密室,并附耳说道:“一会等人来接你再出去。”
林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疏影和绿罗在密室里大眼瞪小眼。
不一会,就听见一个尖嗓子的公公在门口喊:“宁王殿下,圣上有旨让您速速回宫。”
像什么话,乐康公主前脚到夫家,宁王后脚就匆匆离开宫宴,一点脸面也不给建元帝和周皇后留。
墨宁开了门,见来的是周皇后宫里一个姓李的掌事公公,脸色更加的冷淡。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内廷掌事,也做起了传旨的活?
李掌事也不进去,滴溜溜转着眼珠子往屋子里瞧。
见只有墨宁和张传喜两人,他堆着假笑说:“殿下,宫里要开宴,还请您回去主持大局呢。”
墨宁冷笑:“有父皇和皇后在,哪里用本王主持大局?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说的倒是挺溜?”
李掌事脸黑了黑,弓着腰阴阳怪气的说道:“殿下可别吓奴才,奴才也是奉了万岁和娘娘的命,专门来请您回去。”
他伸着脖子朝屋子深处看了看,还是没有看见有人,目光又往桌子上扫了扫,只有一个茶碗。
门口李瑞挂着一张千年冰封的脸,冷冷的瞅着李掌事的脖子。
李掌事见没有别人,有些失望,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张传喜走到墨宁身边,笑眯眯的对李掌事道:“李掌事,劳烦您带个路,咱们这就回去。”
李掌事瞧了瞧墨宁,对方没有一丝表情,便笑着在前面做了请的手势:“宁王殿下,请?”
墨宁瞅也没瞅他一眼,抬脚带着自己人就往外走。
李掌事还要往屋里仔细查看,张传喜回头:“怎么?不让殿下喝茶,李掌事还想坐着喝一壶?”
“不敢不敢。”李掌事朝着屋里最后扫一眼,赶紧跟上墨宁等人。
见好就收吧,可别真的得罪前面那位阎王。
林嫣静静坐在密室里,听着外面的响动渐渐消失,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人又进了屋子。
疏影和绿罗吓得大气不敢出,怕来的不是宁王的人,万一发现她们可怎么办?
密室的门闪开一条缝,三人全绷直了身子看去。
一个侍女打扮的露出头来,笑:“殿下已经走了,奴婢送几位出去?”
林嫣跟着出了密室,却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对那位侍女道:“不如先请景哥哥出来说说话吧,反正没有外人。”
侍女一愣,仔细看了林嫣几眼,忽地一笑:“七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那您稍等。”
没有想到冰雪聪明这个词有一天会用在她的头上,林嫣抿嘴一笑,坐在了墨宁的位置上。
宗韵景被青梅推着进了屋子,正看见林嫣把玩着墨宁喝过的茶盏。
他皱了皱眉头:“放下!那不是你碰的!”
林嫣转折茶盏,屁股也没动一下,只看了宗韵景一眼:“景哥哥还是解释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刚进楼就看见一个坐轮椅的人被推着进了最里面那间屋子。
那个房间,可是福鑫楼内部专用。
想起宗韵景不凡的能力,林嫣笑问:“都说这是宁王的产业,可是却从没有人打听出来。”
“莫不是,这间闻名全城的茶楼,其实是景哥哥你在打理?”
“那问题来了,你是老板还是掌柜?姓的是皇还是宁?”
宗韵景久不见太阳的脸有些苍白,五官因为常年的不运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棱角,整个人显的特别阴郁。
他阴沉沉的瞟了林嫣一眼,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