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元帝快合不拢嘴了,挑衅的看了眼墨宁,见其不为所动,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
魏王又一次重复道:“这是在济宁侯府的祭田里发现的,济宁侯,你来说一下详情。”
杨丕国这才走上前去,弓着腰呜哩哇啦说了一通,大意就是怎么怎么心有感召,去祭田走了一遭,无意发现了这个祥瑞,一心想着献给万岁。
怎么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来,顺便还拍了建元帝的马屁,又说了魏王的孝心。
众人谁也没揭穿,静静的看场中人卖力的表演。
墨宁岿然不是,倒显得建元帝、魏王两人手段下乘。
就是雅间里的夫人们,也是嗤之以鼻。
内宅里斗争,也讲究个力量均衡,那些提脚就可以买卖的侍妾,大宅门出来的夫人眼角里都是不夹的。
什么克扣衣食月俸、什么大骂姬妾,那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才做的事情。
魏王有野心,可惜实力不够,手段又不光彩,眼下竟然开始谄媚起来,手段下成,内宅争宠也不这么干。
魏王却不自知,依旧不要钱似的往外说着吉祥的话奉承建元帝。
人群中的严相气的吹胡子瞪眼,养个女儿蠢点就蠢点,没想到外孙也是个蠢货。
民间传说的没错,女人决定了孩子的智商。
林嫣在雅间里,也是一脸的不解:“一个乌龟而已,就这么多吉祥如意?万一是骂人呢?”
民间不是骂人龟儿子、乌龟王八蛋吗?
到底一个乌龟,是祥瑞还是那啥?
她不厚道的一笑,温昕雨差点没将茶水喷出来。
外面已经表演的差不多了,建元帝才像刚想起来似的看了杨丕国几眼:“济宁侯?”
说着,脸上神色突然变得悲戚。
316作死的勇气
“朕想起老济宁侯的雄心伟气,深感愧疚。”建元帝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来:
“当初若不是他老人家,就没有朕荣登大宝,可惜他**人所害,朕被瞒的好苦。”
这是……
众人都快跟不上建元帝的演技了。
以为是借着祥瑞,向众人展示他依旧是明君;结果画风一转,走苦情戏了?
老济宁侯是墨宁的外祖,这么深刻怀念老济宁侯,难道是良心发现?
建元帝朝杨丕国招招手,杨丕国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御前。
建元帝上下打量一番:“你眉眼间,倒是有老济宁侯的风采。”
丫丫的!
林嫣忽地起身,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扇建元帝几巴掌。
不带这么磕碜人的!
杨丕国什么东西,也敢同老济宁侯相提并论!
墨宁的手在广袖里,也紧紧握成了拳头,脸色跟着拉了下去。
众人这次不敢再附和,不约而同的朝墨宁的方向挪了挪,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立场。
万岁这是要作死呀。
杨丕国竟然也跟着落泪:“每次想起祖父,臣心里也难过,如今大仇得报,臣原为万岁衔草结环。”
说着,就跪下去行叩首礼。
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轻描淡写的,将镇压周皇后的功劳转嫁到建元帝身上。
不对,还将老济宁亡故的锅全甩给淮阳侯了。
那建元帝这么多年偏听偏信,又是为何?
众人看杨丕国和建元帝的眼神都变了。
建元帝擦擦眼睛,叹口气:“起来吧,看见你就想起老济宁侯来。”
他转向墨宁:“到底是你外祖家,多走动走动,不要让人说咱们皇家无情无义。”
呸!
若不是温昕雨拽着,林嫣真要冲出去扇他的狗脸了!
墨宁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听见。
建元帝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可是又不敢进一步激怒墨宁,连喘了几口气。
魏王正想帮腔说两句,突然扫见严相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不喜,可是到底没开口。
他不开口,建元帝这戏唱的就有些孤单,静默一会后才开口:“起身吧,赏金百两。”
杨丕国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却还是谢了恩站起身。
魏王忍了忍,没忍住:“父皇,如今京城被淮阳侯府一闹,倒是显出咱们缺少武将来。济宁侯年轻有才,闲赋在家岂不可惜?”
刚要退下的杨丕国终于等到这句话,立时停在当场倾耳细听。
建元帝点头,抬眼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墨宁,皱眉道:“伯瑾手里可有什么好职位?”
今个儿,就是来恶心宁王府的吧?
墨宁默了默,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说道:“儿臣手里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闲职!”
“你这孩子!”建元帝怒道:“真是左性,六亲不认。”
魏王笑:“前个儿京卫的指挥使一职,皇兄给了武定侯,怎么能说他六亲不认呢?”
明明是只认妻族,不认母族。
建元帝道:“民间有句话怎么说的?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就开始只偏向着妻族了,你难道忘了朕的教训?”
一句话直接抹杀了林修和的能力。
还……挑拨离间!
这下子,温昕雨不拦着林嫣了。
她
林嫣推门出去,立在楼梯口:
“武定侯战功累累,正是因为此才得了万岁的封爵。
当初京里重要的位置都被周皇后一系把持,武定侯才没有个实职。
如今周皇后一系败落,京里有了空缺,难道不让武定侯补上,反倒给个没上过战场没混出个名头的人不成?”
她哥怎么不行了?
楼下一片静默,外面的喧闹声犹显的高昂。
建元帝脸色青一块白一块,很希望有人跳出来解围。
可惜刚才戏唱的太过,众人根本不理会这一茬。
魏王上前一步:“这里哪里有妇人说话的地方,退下去!”
林嫣眼睛一眯:“你道歉,我就退!”
建元帝咳了一声,开口吧那是儿媳妇。
赶紧出来个人解围呀!
杨丕国根本没想到林嫣也在屋里,将这个瘟神引出来,他心里隐隐有些后悔。
宗韵凡那些鞭子和皮捶,现在想起来脸还疼。
杨丕国想撤,魏王挡住他的去路,压低声音说道:“你不想升官发财了?”
想就上!
杨丕国硬着头皮一甩袖子,说道:“魏国公不也没上过战场?再说,女人不议政,宁王妃跳出来干扰正事,难道走的是废后的路?”
丫丫的,攀扯魏国公,咬一个不行还咬两个!
林嫣还要说话,被温昕雨扯了袖子。
墨宁终于抬起头来:“小侯爷莫不是要跟女人争长短?”
输了丢人,赢了也不光彩,杨丕国脑子进水了吧?
杨丕国面色一窘,进退两难。
墨宁抬头对林嫣道:“带着武定侯夫人回屋去,这里有我呢。”
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林嫣闭上嘴巴,在温昕雨的提醒下,已经看到一个影子闪进屋子,于是听话的退了回去。
杨丕国松了口气,正要拿袖子擦拭冷汗,被魏国公一拳打在眼窝:“去你娘的,敢攀扯我!”
杨丕国躲闪不过,一下子倒在魏王身上。
人群如潮水般后退,给他们留出打架的地儿。
魏国公还想动拳头,被紧随其后而来的宗韵凡拦腰抱住:“御前不可莽撞!”
“老子在冰天雪地里巡逻,他在这里胡咧咧瞎攀扯!”魏国公踢着脚,叫嚣道:“老子是没上过战场,可是老子拳头硬,你他娘的敢跟老子打吗?”
在军营里久了,魏国公说话荤素不忌,张口就是脏话。
建元帝坐不住,站起身怒斥道:“闭嘴!你再谁跟前老子老子的!”
魏国公这才消停下来,不过仍拿眼睛怒视杨丕国。
宗韵凡放了手,压着魏国公朝建元帝行过礼后,冷笑着对杨丕国说道:“身上伤可养全了?那改天咱们再比划比划?”
杨丕国此刻被架在火上,心里极怕,嘴上却硬:“我也是武将之后,有颗报效朝廷的心,难道就因为我武功不如两位,就……”
“都闭嘴吧!”墨宁开口道:“北疆刚刚平定,正是缺人的时候,济……你不若去那里为国守边疆,成全你一颗报效朝廷的心可好?”
317哎呦喂
杨丕国嗓子立刻被堵住,红着脸立在那里下不来台。
建元帝阴沉着脸说道:“北疆一直是六安侯守着,济宁侯不了解地形也不了解情况,谁去守,再议!”
杨丕国差点没落下泪来,建元帝简直是他的再生父母。
墨宁挑了挑眉毛:“六安侯当初镇守北疆的时候,才刚成亲吧?似乎也没上过什么战场。”
然后几年时间,就将北疆余孽赶进大峡谷不敢出来捣乱。
建元帝面色不虞,杨丕国羞的头也不敢抬。
魏王呵呵一笑,忙道:“儿臣的义勇营正缺个文书,济宁侯若是不嫌弃,来帮把手可好?”
以济宁侯的落魄,能找个职位先坐着,也算参与了国事。
虽然与预想的不一样,可也算进了一步,杨丕国识时务,立刻允了。
建元帝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对元宵花灯也失了兴趣,草草看了两眼,都没等大型烟火燃放,就推说自己伤口疼,往宫里去了。
魏王紧随其后,也跟着回宫。
杨丕国落在后面,心里即羞恼又喜悦。
羞恼宁王府那边的人当众给自己没脸;喜悦自己袭爵以来,终于有个正职,再不用靠着祭田过日子了。
他恍恍惚惚的挤在人群中,只觉着未来一片坦途,即将迎来事业之春,求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人群太挤,他匆忙间踩了一个人的脚,立刻有人推开杨丕国。
杨丕国没站稳,差点摔倒,抬头正要凶,突然发现对面是个娇柔漂亮的小姑娘。
看衣着打扮举止和其身后隐隐围上来的侍卫,是个地位不低的贵女。
可怜他很久都被排斥在勋贵圈之外,竟然不认识这是谁家的姑娘。
不过这不妨碍他先咧嘴一笑,文质彬彬的行了一礼:“挤着姑娘了,还请恕罪。”
那姑娘羞红了脸,没敢答话,倒是身边的丫鬟道:“快走吧,且饶你!”
杨丕国正想说:“在下济宁侯杨丕国,敢问姑娘大名?”
也不知人群是有意还是无意,推着他往后退,再抬头只看见对方远远一个背影。
可惜了,差一点就结了个良缘,说不得能攀上一个高门呢。
上京城里,是个勋贵都比济宁侯府强,这么一想,杨丕国又充满了斗志。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他辅佐定了魏王!
杨丕国昏头胀脑,盯着那位姑娘的时候,远远的也有个人紧紧盯着他。
从福鑫楼里出来时的错乱,到遇见贵女时的惊喜,以及之后的遗憾。
杨丕国的丑态全落在林姝的眼睛里。
她抓紧了袖口,指尖微微发颤。
红杏搀扶着她,也看见了姑娘朝思暮想的济宁侯,一扭头看见林姝红红的眼圈,深深叹了一口气。
“姑娘,要奴婢说,济宁侯实在不是良配,今个儿咱就不要提了。”
这次林姝能出来,是林嫣下了帖子的。
林姝向信国公请示时,信国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她打不准林嫣什么意图,对方是宁王妃,自己不过是没人要的,空挂着个信国公府姑娘的破落户。
还是红杏担心她的亲事,提了两嘴,林姝想起来林嫣还答应自己一件事。
抱着希望而来,倒更进一步的看清楚杨丕国的嘴脸。
林姝木着一张脸,并没有说什么话,扶着红杏往福鑫楼里去。
福鑫楼众臣散去,零零散散只留下真正想看花灯猜灯谜的年轻人了。
墨宁不紧不慢,抬眼朝楼上看了一眼,不放心林嫣一个人在这里,便对魏国公和宗韵凡道:“两位当值吗?”
若是当值,赶紧走,他找媳妇去;若是不当值,一起开个房守着媳妇。
魏国公气呼呼的道:“刚换了班,想着进来喝杯热茶,谁晓得听到人背后拿我说嘴!”
宗韵凡笑:“幸亏来的及时,楼上还有间雅座,一起?”
三个人进了所谓的雅间,宗韵景正泡了一壶好茶,颇有些遗憾的端着点心盘子,似乎楼下结束太早,他没看过瘾。
墨宁一愣,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宗韵凡。
宗韵凡忙道:“今个儿雅座全被包出去,只余这一间,我哥哥也不是外人。”
宗韵景朝墨宁抱抱拳,顺手将点心盘子放下,擦了擦嘴角的点心渣子,说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茶水刚刚好。”
嘻,还挺押韵。
宗韵景眉头飞扬,这几天在家读书,文学造诣有很大的提高呀。
魏国公捞了条板凳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宗韵凡请墨宁入座,给其倒了茶水,开始引荐自己的亲大哥:“这是我哥哥,外人传说他重病,其实……”
话没说完,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并没有同宗韵景商量,忙偷偷瞄了亲哥一眼。
宗韵景并不在意:“同宁王是老熟人了。”
互相知道,却并无交流,之前墨宁为了碍他眼,每次都将同林嫣的约会定在福鑫楼里。
墨宁也笑道:“久仰宗大公子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宗韵景的情报买卖,可是溜的很。
周皇后要刺杀建元帝的消息,就是他以百两金子的价格卖给了宁王府。
这才让他有机会提前安排。
可惜周皇后和淮阳侯太蠢,一场宫斗搞的跟过家家似的,谁也不相信就这么结束了。
倒白白浪费宁王府各种准备。
谁知道……唉!
墨宁叹口气,摇摇头。
宗韵景问道:“宁王莫不是以为今个儿这场戏不过瘾?”
何止这场戏不过瘾,之前周皇后的大戏也不过瘾!
以墨宁的打算,起码周皇后还要撑一两个月的,这期间也足够他气死建元帝了。
墨宁还没有说话,魏国公气道:“过瘾个屁!杨丕国什么东西,今天也能蹦跶出来恶心人。”
宗韵景笑:“周家倒了,万岁爷自然要再寻出一个来。魏王他又不放心,蜀王明显跟宁王一条裤子。我只是好奇殿下,为什么不阻拦,还让人跟着唱戏?”
魏国公也好奇,宗韵凡更是眼睛里写满问号。
墨宁轻轻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杨丕国不足为惧,他只是想让建元帝认清楚事实,宁王府想要的东西,谁也夺不去!
宗韵景也跟着轻轻一笑,看的魏国公和宗韵凡有些懵,这两个人轻轻一对视,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可是……说的到底是啥?
这屋里大眼对小眼,一对喝茶一对懵逼。
林嫣雅座,林姝已经在轻轻叩门。
318还再蹦跶
疏影开门,见是林姝,笑着迎了进去。
林姝进屋瞧见是温昕雨、林嫣以及有一面之缘的唐婷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她以为林嫣只约了自个儿,没想到只是来凑人数的。
林嫣招呼她落座,仔细打量了一番:“六姐倒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林姝微微一笑:“无烦心事无奇葩人,心情一好自然人看着也舒坦。”
这倒是大实话。
以往杨氏和林娴在时,林姝处处要防着人将自己卖了,如今自由自在,可不舒坦。
“只是信国公不出门应酬,六姐的亲事难了。”林嫣道。
温昕雨和唐婷婷对看一眼,扭过头佯装看街上风景。
“王妃还似以往,直来直去。”林姝愣了下神,笑起来。
林嫣没忘,自然是极好的。
林嫣却皱眉:“可是刚才楼下,杨丕国行为不妥,怕不是长寿之相!”
林姝迅速的看了眼温昕雨和唐婷婷,低头不语。
“六姐若是执意,我也是有办法的。”林嫣目光烁烁的看着林姝。
杨丕国蹦跶不长,若是内宅里有自己的人,林嫣不用找理由就可以摁死他。
但是林姝心意还如当初吗?
林姝嘴唇蠕动了一下,关键时刻,心里竟然打起了鼓。
红杏一旁看不过,跪下道:“王妃娘娘,如今奴婢的姑娘虽还挂着国公府的名头,可是内里谁不知道。
不瞒王妃,前个儿二老爷还上门来,说是给姑娘定了一门亲事,要接姑娘出去。
望梅出去一打听,那是死了两个老婆的商人,好歹咱们家是勋贵,怎能如此折辱。
再往细里一打听,是二老爷花光了财产,借了人家的高利贷,没钱还这才想着卖了姑娘去。”
“别说!”林姝站起身,脸上一片绯红:“不要弄脏了王妃的耳朵!”
林嫣嗤的一笑:“你们主仆有话说话,少在我面色唱念做打。我什么脾气难道六姐不清楚?”
她不是傻,是好多事不在乎。
可是若真拿她当傻子看,林嫣就要不开心了。
红杏噎住,望了望林嫣,又怯生生的看了眼林姝,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按照计划的说下去。
林姝脸发烫,一甩袖子又坐了下去。
温昕雨忍不住,开口道:“林姑娘,王妃是念着之前的情义,才找你来的。
你这一路上楼,别的雅间的夫人肯定都看见了。
王妃同信国公府决裂,可是待你却不同,这正说明你为人是好是坏。
如此天大的机缘,你不好好把握,竟然还想着动小心思勾着王妃为你办事。
你父亲将你卖给富商,信国公若是同意了,你还能好好的在府里住着?怕这会儿,你也没机会往这屋里凑!”
温昕雨一番话说的林姝面红耳赤,红杏更是尴尬不已。
两个人确实打算让林嫣出头,帮忙解决二老爷林乐宏的。
林乐宏拿着分到的家产分府后,不懂经济又爱挥霍,内宅也没个正经管理的妇人。
没半年,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还欠了外债。
过年催债的上门,还是林娆出主意,将林姝退出去抵债。
好歹是国公府的姑娘,又有一个照顾国公爷的孝顺名声,手里说不得还有信国公的体己。
若是娶了她,等于给自己渡了层身份,以后生意场上谁也不怕。
催债的商人果然心动。
信国公被宫里嫌弃,又闹的分了家,林礼气极闭门谢客,可依旧是普通人攀不上的国公爷。
若是娶个国公府的姑娘,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商人心眼多,没有立刻答应,一转身就派人去调查。
知道信国公府最近冷清,林姝又是二房庶女,嫡母还因为丑事被休弃。
这样的姑娘,高门大户肯定看不上,那么自己娶,说不得能有五六成把握。
富贵险中求,商人的投机心里占了上风。
他不但不再要债,还允诺林乐宏若是事成,聘礼一定丰厚。
谁知道信国公知道了,拿着大棒直接将林乐宏撵了出去。
大话已经说了,林乐宏为了不还债,将望梅和红杏的家人堵住,威胁若是不劝同意林姝,就让两家人不得安宁。
望梅和红杏的家人,早在国公府分家时,就被林姝趁机拿着身契放了出去,做的都是小本生意。
如今被威胁,又有大富商背后阻断财路,也是进退两难。
林姝接到林嫣的请帖,就动了心思。
这会被温昕雨敲打,林嫣不耐烦,林姝一咬牙,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
唐婷婷当时就惊呆了:“还有……这样的父亲?”
她被自己父亲打的下不来床,恨极了昌平候,这会一比较,自己爹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亲爹。
林姝闻言,苦笑:“穷苦人家没饭吃,卖女儿换一家的活命,倒也可以理解;可我这个父亲,又不是吃不上饭……”
没钱还养姬妾,拿亲生女儿去填窟窿。
红杏含着泪给林嫣磕头:“奴婢家人被威胁,大不了再自卖给人牙子继续做奴。可是姑娘一辈子小心翼翼,是碍了谁的眼?
那个富商,儿子都老大了,又连娶两个老婆都死了,也不知道是命里克妻还是有什么癖好。
奴婢求王妃给姑娘做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顺遂!”
林嫣沉吟道:“之前,风闻杨丕国上了几次门,想重新打你家姑娘的主意。”
毫无意外的被信国公赶了出来,誓与济宁侯府不两立。
林姝垂泪:“王妃莫在笑话我,也是刚才,我才想明白。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他想的是我手里的嫁妆,哪天有更好的,我会立刻被牺牲掉。”
林礼也不同意,明说若是执意嫁给济宁侯,一分嫁妆也没有。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了出去,杨丕国从此再无踪影。
林姝的心,随着季节,一天比一天冷。
林嫣叹口气,今天真是绝了。
本想请林姝过来,问问林妙她们几个具体情况,墨宁说了,两人的婆家官是好官,可惜娶了林家女。
若是两个人家靠谱主意正,林嫣倒是不在意什么长房不长房的姑娘。
何必以私怨,阻碍了人家的仕途。
可是自己的问题还没问,林姝倒会找机会,先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身为宁王妃,岂能同一个破落的白身计较,没得辱没了宁王府的名声。
可是不帮吧,林嫣也觉着气愤:“二房倒是过的滋润!”
无论杨氏还是林乐宏都各自安好。
若是老老实实也就罢了,偏偏身边都有个不安分的人。
那个林娆,怎么不自己嫁给富商!
319……
林嫣面色为难,温昕雨看在眼里。
说来惭愧,这个妹妹,有事时她不是陪着祖母在庄子上,就是被拦着出不得门去。
今个儿林姝的事情,着实不适合一个王妃去管。
温昕雨抿嘴一笑:“若是不嫌弃,我派人去查一查那商人的底细。还有林二伯,想他不继续出来作态,有的是办法。”
林姝脸上火辣,这是自家丑事,被一个媳妇家知道总觉着不好。
但是林嫣不让人回避,她又能如何,少不得陪着笑坐着。
林嫣道:“这事说起来,同商人又有什么关系。若不是林娆出主意,难道商人敢往这上头想?”
她瞟了林姝一眼:“六姐跟着我游街看灯,想必明个儿就都知道了,想来那商人若是还有理智,对这门亲事就要多考虑考虑了。”
宁王妃看好的姐妹,是谁都可以肖想的吗?
林姝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站起身朝林嫣一拜:“谢王妃还记着往昔的情分,若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万死不辞!”
就是要她嫁给杨丕国那个薄情郎,她也认了以后做寡妇或者罪妇的命。
林嫣却笑起来:“万死的事我可让你做不了。嫂子身怀有孕不方便,唐姑娘也不容易出门,六姐若是无事,不妨多来王府走动。”
她不想杨丕国碍了墨宁的路,虽成不了事,但是看着恶心。
不知道杨氏在济宁侯府过的可好,若是听说林姝重新出现在贵女圈,且得林嫣看重,又有什么想法。
至于林礼,怕是也不会拦着林姝往林嫣跟前凑的。
沉寂这么久,早该想清楚一些事情,何况他现在有了寄托,还指着林嫣找林修德呢。
不过这个林修德,倒真的跟空气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宁王府的人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林嫣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多想信国公府这一家子。
还是那句话,她不是个提前筹谋的人,别人打到跟前,唯一的法子就是一拳还回去。
看了那么久的史书,里面的阴谋诡计没记住,治国理家的手段也没学会,倒是对哪朝哪代的妃子妖娆祸国殃民,哪朝哪代又引进了什么外域美食朗朗上口。
天生如此,你就说能怎么办吧,林嫣都已经放弃治疗了。
想多了,脑壳疼。
窗外突然一阵喧哗,随之就是爆竹烟花燃放的响动,小孩子们都兴奋的尖叫起来。
唐婷婷推开窗户,正有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瞬间照亮漆黑的夜空,美轮美奂。
烟花一束接着一束,福鑫楼里的人都惊动起来,纷纷出门去看。
墨宁出门朝林嫣的雅座看了一眼,见屋门依旧禁闭,李瑞却从楼梯上疾步上来。
墨宁转身回屋,李瑞进来时顺手关上了门,一抬头才发现屋里人不少。
好尴尬呀,以为就王爷一个人呢。
墨宁却不以为然,直接说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李瑞舔了舔嘴唇,扫了屋子里众人一眼,犹豫片刻说道:“万岁回宫中途,遇到西戎的人参拜。
其人自称西戎新王,特来我朝求娶公主,恳请万岁成全。”
和亲?
魏国公惊的嘴里的点心都掉了。
本朝哪还有公主呀?
早知道有这一出,怎么也得留着乐康去祸害西戎呢,可惜了。
墨宁早就听林嫣说起过西戎的打算,眉头轻轻蹙了一下:“看来上京城的姑娘们都要赶紧定亲了。”
做西戎王后,看着风光,可是哪家舍得把闺女嫁那么远?
宗韵凡没有待嫁的妹妹,异常轻松:“万岁答应了没有?”
倒是想答应,可是没闺女呀。
李瑞摇头:“没有立刻允了,但是看万岁的样子,似乎对西戎朝政很感兴趣,将西戎新王带进宫里详谈了。”
屋里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建元帝的想法。
毕竟连亲儿子都要算计,一点也不考虑百年后继承的人,脑子跟别人不一样。
这时候,墨宁就学起林嫣的洒脱:“且行且看吧,咱们还是继续讨论来年军制的事情。”
要夺权,就要有武力。
周大楚为什么亡?
因为底下官兵全被策反了。
周皇后为什么不成事,因为手里没兵权。
墨宁如今手里有一千屯兵,有京卫,有温子萧的西山大营,有六安侯的羽林卫,还有宗韵凡手里的杂造局。
看着是武力十足了,可是蜀王是个纨绔,不沾兵权。
魏王虽然力量弱,手里还有个义勇营。
建元帝手里,依旧掌握着全国的兵力调动。
万一他发疯喊人进京勤王……卧槽,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里,墨宁不得不佩服自家那个傻媳妇,冒着生命危险宫里走一趟,就找到一个西山大营的虎符,也是醉了。
这媳妇,必须的得给她造一个铁钢筋的安全氛围呀,要不怎么把自己卖的也不晓得。
墨宁想起林嫣,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来,手摸了摸下巴,那是中午林嫣亲自给刮的胡子。
呵呵。
宗韵景冷冷瞟了一眼,扭过头去。
这世上,茶壶配茶盖,每一颗白菜都会有猪拱,感谢上天没让林嫣砸在六安侯府手里。
他眯了眯眼睛,提醒道:“临江侯手里,还有朝廷的一支禁卫军呢。”
远水解不了近火,先把眼前的搞定。
临江侯和淮阳侯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惜因为永乐宫的事情,两家闹花了脸。
这次宫变,周皇后不是没打临江侯的主意,可是临江侯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拒绝了。
虽然没有告密,可是也没有出手救援,导致整个上京城任林嫣横冲直撞,连个挫折都没有。
宗韵景不提及,墨宁也想到了,可是对方没有参与宫变,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他能有什么理由将禁卫军也收回来?
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的法子就是等。
以建元帝的尿性,能提起个杨丕国恶心人,手里有兵力的临江侯,他可舍不得让闲着。
这两年,上京城各大赌坊大概只会有一个主题:“赌建元帝的几百种作死方法。”
可人家是爹,墨宁还真的只能受着,憋屈也没用,有本事弑父呀!
到了后半夜,街上行人陆续少了,贵人们也纷纷上轿回家,福鑫楼也准备打烊。
林嫣派了陈二蛋送林姝回家,温昕雨和唐婷婷自有自己的侍卫。
墨宁等了林嫣,携手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一间一间的雅座熄了灯灭了火,整个福鑫楼瞬间变得有些冷。
孙乐乐却执着乐康的手不愿回家去。
320临江侯府
乐康遥望着宁王的车架消失在街头,对孙乐乐说道:“瞧见没,宁王妃背后有六安侯和武定侯,宁王就独宠她一人。你有什么?”
孙相?
魏王有个更厉害的外祖严相,背后是江南派的文官集团。
宁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