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虞心乱如麻,慌乱的移开视线,不敢与湛暝渊对视。
湛暝渊笑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是心虚?还是其他的?
舒虞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恶人先告状:“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说我一路上舟车劳顿,让我好生歇息的吗?”
“好好好,你先休息,等你歇好了,咱们好好掰扯掰扯。”
说完,湛暝渊便放下床帐,走了出去。
东宫的地牢……
说起来似乎很遥远,但是明明就是前不久发生过的事情。
她还记得,沈惜柔用簪子划伤了她的脸,派人折断她的四肢。
可真疼啊,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时的她是怎么承受得住的!
只是,湛暝渊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舒虞只记得,她濒临死亡的时候,眼前一黑,有阴影落在了她的面前,耳边是嘈杂而刺耳的惨叫声,然后,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成了舒虞。
舒虞将被褥拉上来,蒙住脑袋,过了半晌,复又将被褥拉下来。
好气!被这厮一打扰,居然睡不着觉了!
她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起来。
“阿绮,我离开的这几日,府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朱绮说道:“并无什么要紧的事情,倒是贺夫人想要登门造访,被老夫人婉拒了。”
贺长山的母亲?
“看来,贺家坐不住了,急于拉拢咱们穆国公府。”舒虞轻笑,“那么,皇后和东宫也该着急了吧?”
“对,郭家这几日啊,一直揪着贺家的小辫子不放,就连那文远侯,为了替自己的孙女儿出气,也跑到了皇帝面前踩低贺家。”
舒虞凝思片刻,说道:“文远侯可是个精明人,他这是在帮贺家。”
“怎么说?”朱绮不解,她一边往嘴里塞着舒虞从外面带回来的吃食,眼睛睁得溜圆。
“吕家与贺家乃是姻亲关系,如今吕家帮郭家踩低贺家,你猜,皇帝陛下会怎么想?”
“皇帝本就偏宠贺贤妃,若是贺家被打压成这样,他反而会更加怜惜贺家……”
舒虞接着说道:“没错,贺家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可是归根究底,只不过是贺长山豢养外室,这传出去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笔风流债罢了,然而皇帝却不得不多想了,会不会觉得,是郭家还有东宫太子一同打压贺家?”
“天子秉性多疑偏执,他一旦认定贺家是被人蓄意打压的,那么,他明面上会敲打一番贺家,背地里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弥补的。”
朱绮越发感到糊涂了,不过她深信舒虞的直觉,于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帮着郭家和燕璟对付贺家啦。”
“啊?”朱绮不解。
舒虞眨眨眼,“这样做,是为了加深皇帝的猜疑,郭家和燕璟得意了,可是皇帝不见得会愿意见到太子一家独大,他势必要有所动作的。”
“你过来,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舒虞贴着朱绮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朱绮,后者点点头,随后便出门了。
屋内只剩下舒虞一个人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起了湛暝渊。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身份的?
难不成是她半夜做梦的时候告诉他了?
再者,湛暝渊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受了这件事?
舒虞心中有无数疑问。
然而她却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面对湛暝渊。
她叹了口气,罢了,顺其自然吧,不必去想,还怕湛暝渊吃了她不成?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对付燕璟和郭家,为沈家复仇。
提到沈家,舒虞忽然想起了檀郎。
她怎么把檀郎忘在了脑后?
正当舒虞准备前往墨竹苑寻找崔玲珑的时候,后者却主动来寻她了。
“舅母。”崔玲珑恭恭敬敬的行了个晚辈礼。
舒虞看着这个削瘦温默的小姑娘,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都沉默的看着彼此。
较之她离开的时候,崔玲珑变得更加的沉静了。
“我是过来将书还给舅母的。”崔玲珑说道。
舒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书是我赠给你的,你不必归还给我。”
崔玲珑却执意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去,舒虞无奈只得接过,然而崔玲珑却似乎没有拿稳,书坠落在地,夹在书中的一张小巧的书签掉了下来。
舒虞俯身拾起,待看到书签上的题字时,瞬间明白了什么,她看向崔玲珑。
后者也在看着她,“这书签上的题字,不知出自谁人之手?”
这是,舒虞的字。
她之前没事的时候,翻阅了这本书,顺便写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注解。
她看着书签上的缭乱的小字,皆是随意写出来的,这些字迹大概也只有她能够看得懂了。
舒虞平静的说道:“是我的字。”随后她望着崔玲珑,等待后者的反应。
后者却露出了更加茫然的神色,微微张着嘴,仿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虞坐了下来,先是泡了一杯果茶,又将从外面带回来的吃食拿出来,让崔玲珑在她对面坐下。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要问我,当然,我也有不少疑问,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您问吧。”崔玲珑不卑不亢的说道。
舒虞道:“柳宣柳大人的女儿应该属虎,而你却属牛,是你记错了,还是柳大人记岔了女儿的生辰?”
崔玲珑没有想到舒虞会自己这个问题,她先是轻轻皱眉,随即问道:“您特意派人调查我?”
舒虞微笑:“你不也在暗中观察我吗?彼此彼此。”
崔玲珑:“……”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对舒虞的无赖颇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