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心之人，一定能够推测出这个孩子是在你们婚前就有了的。”
这也是湛暝渊苦恼的事情，“还请祖母给出一点建议。”
老夫人气归气，但是总归还是要帮孙子一把的。
“好在你们成亲比较早，等再过两个月，再放出消息，说虞儿怀孕了，就说之前月份短，不宜往外面透露。”
湛暝渊问：“可是，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是容易露馅啊！”
老夫人戳着他脑袋，“你们啊，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情都做出来了，现在反而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等虞儿分娩的时候，对外就说她早产了，横竖孩子是在咱们国公府出生，外人也无法插得进手，谁敢多说什么？”
湛暝渊眼前一亮，“我们怎么没有想到？”
老夫人看着这个傻孙子，头疼不已，重孙孙快点出来吧，一定得比他亲爹聪明才行！
“那，孙儿就不打搅祖母您休息了。”湛暝渊得到了回答，便想溜走。
“慢着！”湛老夫人沉声开口，拦下了湛暝渊，“事情都没交代完，这就想开溜？”
“祖母，您还有什么吩咐的？”
湛老夫人道：“老身我想起来一件事，凭你的功夫，当初从琉璃塔掉下来，怎么也不至于会摔伤吧？”
湛暝渊有些心虚，“祖母，您太过高看我了，那可是九层高塔，我只是一肉体凡胎。”
“肉体凡胎？”老夫人冷眼看着他，“真正的肉体凡胎从九楼摔下来，哪怕不是摔成肉泥，也定然是缺胳膊少腿！说，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老夫人步步逼问，显然是已经有想法了，但还是想从湛暝渊这里听到如实答复。
湛暝渊无奈，他早该知道，有什么能够瞒得住自己的祖母的？
他只得将自己如何设计骗得舒虞嫁给他一事，又如实告知湛老夫人。
“难怪！”湛老夫人若有所思。
当时湛暝渊清醒过来以后，轻而易举的就接受了自己即将迎娶新妇的消息，拜堂之时，更是如此维护舒虞，这显然是出于两人早已经认识的前提。
她此前还一直为孙儿的终身大事头疼，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子应该碰不到心仪的姑娘，谁曾想，人家早就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好了！她这是该夸孙儿省心，还是该赞叹他做事不拖泥带水？
一想到孙儿一直瞒着自己，老夫人整个人都要郁闷了。
“祖母，现在您有了孙媳妇儿，往后还有重孙，您该高兴不是？”
老夫人简直想拎着这小子的耳朵，狠狠揍他一顿，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回头给打重了，孙媳妇儿心疼，埋怨起她可就不好了！
她摆摆手，“你回去吧，省着在这里碍眼！”
这是逃过一劫了！
湛暝渊松了一口气。
等回到听泉院的时候，他放轻了脚步，撩起床帐，舒虞正背朝外侧躺着睡觉。她睡觉喜欢蹬被子，此时被褥被踢到了脚边。舒虞似乎是觉得冷，蜷缩起了身子。
他以前怎么就没有注意，舒虞这个动作都跟阿虞一模一样。
湛暝渊俯下身，将被褥提起来，盖在舒虞身上。
然而他刚刚靠近，舒虞就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你跟祖母说过了？”
湛暝渊点点头。
舒虞原本还有些困倦，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祖母是怎么说的？”她忐忑的问道，祖母该不会一气之下让湛暝渊休了她吧？
湛暝渊将老夫人的打算原原本本的说给了舒虞听，末了，笑道：“你安心养胎吧，祖母还等着抱重孙呢。”
舒虞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她红着脸瞪着湛暝渊，“不正经！”
“我不正经？”湛暝渊啼笑皆非，“需不需要我提醒你，这个孩子是哪里来的？究竟是谁先不正经来着？”
舒虞：“……”轮无赖，她比不过眼前这人！
她好气！
舒虞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可恨的人，背对着湛暝渊，闭上眼睛，佯装要休息。
湛暝渊也躺了下来。
“你……”舒虞气得一把将被褥抛在湛暝渊脸上，“你离我远点儿，当心我告诉祖母，让祖母来教训你！”
她计上心头，足尖轻轻踢了踢湛暝渊的小腿，后者倒吸了口凉气。
舒虞得意的说道：“祖母一定是揍你了！”
她踢的位置，刚好是湛老夫人刚刚拿拐杖抽他的位置！
老夫人刚刚愤怒之下，下手一定很重。
湛暝渊苦着脸，“你看，你这么熟悉祖母，一定要去祖母那里给我求求情！”
“活该！”舒虞幸灾乐祸的笑，又说道：“你这胳膊换了药没？”
她坐了起来，“算了，一看就知道没有，我来替你换药吧。”
湛暝渊见她神色有些憔悴，有些心疼，不想让她折腾，说道：“你继续休息吧，我让流影来给我换药。”
“怎么，在我面前还害羞了？”舒虞随口说道，“流影下手也没个轻重，还是我来吧。”
她让屏兰打来热水，然后将湛暝渊手臂上的纱布拆下。
纱布重又和血肉粘连，伤口开始沁出鲜血来。
舒虞看了一会儿，视线落在了湛暝渊的脸上，“疼吗？”
湛暝渊也一直在看着舒虞，他摇摇头，“这点小伤，谈什么疼不疼？”
小伤？再差一点儿就能见到骨头！
或许这对湛暝渊来说，的确是小伤吧，舒虞知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无数伤疤，各种武器留下的创口都有，许多伤口都在致命的位置。
湛暝渊从来不会跟她说，战场上有多么残酷，他又多少次屡涉险境，舒虞便一直想象不到。
然而，当她看到他身上那么多陈年旧伤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她安静的替湛暝渊擦洗伤口周围，换药，重新换上纱布，两人一直默契的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屏兰过来将换下来的污水和脏污的纱布清理走以后，湛暝渊忽然开口说道：“那日东宫的地牢中，你身上那么多的伤痕，该有多么疼啊？”
他话音刚落，舒虞愕然抬头，直直的撞上了他的目光……
而他却不躲不避，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