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雅儿只知道,外祖父一家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了。
在这之后,阿娘就病倒了,一直未见好。
雅儿生来懂事,知道不能哭闹,然而雅儿的弟弟太小了,才会蹒跚学步的年纪,天天哭着要娘亲。
舒虞轻轻捏了下雅儿的耳朵,说道:“咱们雅儿耳垂厚,福气好,你娘也是一样的,好孩子,你这般挂念你娘,她心里面也是知道的。她舍不得你们姐弟,为了你们俩,也会好过来的。”
雅儿点点头,复又奇怪的说道:“我怎么听过有人说过这话?姐姐,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有弟弟?”
舒虞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雅儿的意思,不答反问道:“你该叫我姨母。”
姨母么?雅儿眼神一黯,她曾经有小姨,小姨待她可好了,每回她回外祖家,小姨都会给她准备新奇的玩具,还有各种吃食。
大舅舅家还有一个表哥,还有景知姨母家中有个小妹妹,他们总是会在一处玩耍,现在想来,却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舒虞想了想,取出一枚玉佩递给雅儿。
“这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你先拿着,等你娘亲醒过来了,将这个交给你娘亲。”
这玉佩小巧玲珑,雕琢成知了的模样,妙趣横生,甚是可爱。
可是雅儿却连忙推辞道:“你们是来给我娘亲治病的,我岂能收您的东西?”
舒虞道:“拿着吧,你记得,一定要给你娘看,这样佛祖才能保佑你娘亲。”
雅儿这才收了下来,放在自己的荷包中。
虹锦和舒虞离开以后,先是回了客栈,换上自己的衣服,复又从首饰铺出来。
丹云看到了舒虞的眼眶微红,不由问虹锦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她姐姐,你也知道的,阿虞和清婉感情有多好。”
丹云无限唏嘘,从前去靖国公府找阿虞的时候,也曾碰上沈清婉,印象中那是个特别温柔端庄的大家闺秀,与舒虞截然不同的性子,如今却落得这样的境地,实在是可惜。
二人回了穆国公府,当然,没有空着手回去,在外面买了一些零嘴儿和吃食。
刚回到听泉院的时候,舒虞就让小丫鬟去将檀郎喊过来,说是考校他的功课。
没一会儿的功夫,檀郎就过来了。
他也知道了舒虞今儿去卫家的事情,进门就问道:“姑姑,大姑姑的病情如何了?”
然而檀郎是何等聪慧之人,他看到舒虞的表情,就知道她忧心忡忡,那么,就是清婉姑姑身体不大好了。
舒虞叹了口气,说道:“虹锦给她看过了,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不过只要仔细调养,会将养好的。”
檀郎道:“我原本也想联系清婉姑姑的,只是,景知姑姑告诉我,朝廷派人盯紧了卫家,我害怕连累清婉姑姑,不敢联系她。”他说着说着,露出了自责的神情。
“好孩子,你做得对,如今你二叔逃亡在外,官府抓不到你二叔,会怀疑你二叔联络上在京城的清婉姑姑,你若是轻举妄动了,对你和清婉姑姑,都会有危险。”
“我将你的玉蝉交给了雅儿,她会给清婉姑姑,你放心吧,只要她看到玉蝉了,一定会想到,你还活着,她就会有了活下去的意愿和生机。”
那枚玉蝉,原本是檀郎抓周的时候,沈清婉送给檀郎的。
玉质极好,做工也颇为精湛,只是在这处处都是富贵的京都,一枚玉佩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更何况,当初檀郎周岁的时候,只宴请了世交和相熟的亲戚,并无人知道檀郎有这枚玉佩。
之所以将这玉佩送到沈清婉面前,是因为檀郎的这枚玉佩,有个小小的瑕疵。
当初檀郎学骑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玉佩磕在了地上,知了的腹部落下了芝麻大点的一块儿印迹,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玉蝉是阿姊送给檀郎的,她一定能够认出来,到时候阿姊就会知道,檀郎还活着,她是那般坚韧之人,哪怕是为了知道檀郎的消息,也会坚持下来的。
待檀郎离开以后,虹锦走了进来,将一封信递给了舒虞,“洪都传来的消息。”
舒虞连忙展开信件一看。
“信里面说了什么?”
舒虞道:“江都王启程了,正往京城赶。”
除夕宫宴,江都王一定会来,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舒虞和湛暝渊要做的,则是编织好罗网,静待这条大鱼上钩。
“京中的人手够吗?能抵挡得住江都王的大军吗?”虹锦担忧的问道。
“江都王都不怕,我们还怕什么?”
江都王要想平安进京,一定不会轻举妄动,只敢带几十随从进京,而大队人马,北边的话,从青州进攻,南边,从江都乃至闽越一带进京,形成两面夹击之局。
想要起兵的关键在于,他顺利钳制住了京城。
舒虞将信纸烧为灰烬,她曼声说道:“我们所怕的,是江都王不会采取行动。”
眨眼又是两日过去。
这天,舒虞正盯着舆图想事情,虹锦推门而入,小声说道:“清婉醒了。”
舒虞惊喜过望,稍稍镇定下来,问道:“那我阿姊现在状况如何?”
“这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听说还和之前一样,吃不下任何东西。”
“我想……”
虹锦按住她:“不要轻举妄动,马上便是年节,京中巡守加强,况且我们的人打探到,皇帝又在卫家安插了几个眼线。再像上次那样去卫家,容易被人发觉。”
“可是不亲眼看一看阿姊,我放心不下。”
“我替你去吧,我这个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的医术毕竟是如假包换的,总不会有人查出我的破绽吧。”
舒虞稍微定定心,说道:“看来,皇帝是越发的觉得二哥对他产生威胁了。”
二哥现在应该还是平安的吧?
“既如此,你凡是小心,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舒虞想了想,又道:“你还是不要去吧,我怕你受到连累。”
“放心吧,”虹锦道:“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是逃跑的功夫可是一绝,再者,还有丹云接应我,不会出什么事的。”
饶是如此,舒虞还是觉得不安,后者却是自信满满。
“许久没见到桓攸了,这家伙去了哪里?”
“你还记得想起宗主?还好宗主跑得够快,要不然得被你那好夫君折磨死。”
“哪有那么夸张?”舒虞嗔道,“那家伙皮糙肉厚,折磨不死,况且景深也不是那等无理之人。”
虹锦却转移话题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收拾收拾,等看完清婉,再后来听你说你家夫君的事情。”
出了门,虹锦看了一眼天际的浮云,一贯妩媚多情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些许的落寞。
而房间内的舒虞,则是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