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看着檀郎,即便知道檀郎如今很安全,她应该放心的,可是她仍然牵挂不下,只希望能多看檀郎两眼。
还是舒虞开口道:“少夫人保重身体,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您万万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旁人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沈清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点头道:“能看到他还活着,我已然心满意足了,你放心,我会守着这个秘密的。”
虽然不知她们二人的真实身份,但是沈清婉还是决定信任她们,毕竟,她们救下了她,且庇护了檀郎,看檀郎的样子,显然是十分相信她们。
既然话都说开了,沈清婉也没有了死志,众人都是放下心来。
虹锦给沈清婉把了脉,然后笑眯眯道:“少夫人原本都是心病,只要保持心情舒畅,这身体一定会大好的,您再吃一段时间的药便可以断了,然后靠着饮食多多调养身体就是了。”
“有劳大夫了。”沈清婉温声道。
待虹锦一行人离开后,沈清婉看着门口的方向,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雅儿坐在沈清婉的旁边,静默的陪着沈清婉。
这还是沈清婉病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女儿。
她后知后觉,雅儿要比从前瘦这么多。
刚刚玉姑娘劝她,让她多多关心自己的一双儿女,体谅自己的丈夫。
现在想来,她无论是做妻子还是做母亲都不称职。
自从娘家突遭横祸之后,她万念俱灰,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却也忽视了,身边还有这么多伤害她的人,她在无形之中伤害了这么多的人。
玉姑娘说得对,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亲人们依然作古,无法挽回,可是她如此这般,却对活着的丈夫和儿女们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雅儿,你给娘讲讲这几日府上发生了什么,你这几日在做什么,弟弟有没有欺负你?”
雅儿惊讶地看着娘亲,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娘亲第一回关心她,雅儿显然愣了一会儿,生怕娘亲会嫌烦,连忙开口将这些时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娘亲说了。
她说得磕磕巴巴,到最后小脸都憋红了。
沈清婉抬手,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脑袋,赞许道:“娘知道,咱们的雅儿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等再过些时日,天气暖和些了,娘亲带着雅儿出门走走好不好?”
雅儿双眸一下子变得晶亮,她重重点头。
自打去年秋日起到现在,她终日待在府上,无时无刻不再担心娘亲的病情。
族里的姐姐说,她的娘亲就快要死了,她的爹爹很快要给她娶一个后娘。
雅儿无数次想要与族姐们打起来,最后都忍了下来。
“带着风儿一起!”雅儿欢快的说道。
“不带风儿,那小子太闹腾了。”
雅儿便搂着沈清婉的臂膀咯咯直笑。
卫长柏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了女儿清脆的笑声,雅儿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无忧无虑的笑过了,他刚准备开口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到了妻子的笑脸。
一改从前的灰败,妻子的脸色也好了不少,眉眼间流露着笑意,也多出了几分生机。
卫长柏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呆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
沈清婉看着形销骨立的丈夫,一时之间内疚不已,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们两个成亲多年,本来该由二人一块儿建设他们的小家,因为她的缘故,丈夫跟着受到朝廷的冷遇不说,还得照顾病重的她,两个年幼的子女。
她心头一热,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卫长柏将雅儿抱起来,然后坐在沈清婉的身边,握住沈清婉的手,温声说道:“那个女大夫的药既然吃着有用,以后就继续吃就好。你刚刚说带雅儿出门散心,是不是把我给忘记了?”
沈清婉难得的有些面红耳赤,说道:“雅儿还在这里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见到妻子这样,卫长柏倒是难得的心情舒畅,不管怎么样,妻子这般,都是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爹爹,娘亲害羞了!”雅儿抬着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笑道。
卫长柏也是爽朗的大笑,将雅儿放下来,道:“你去找弟弟玩去,爹爹陪娘亲说说话。”
待房间内只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卫长柏却没有刚刚那般自持了,他将妻子搂在怀中,感慨万千。
沈清婉搂着丈夫背,眼眶湿润,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妻子。”
“说这些做什么?我什么时候怪过你?”卫长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再想从前的事情了,往后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当初我娶你的时候,答应了岳父岳母还有舅兄舅弟要照顾好你,这些话当然还是算数的。”
沈清婉在丈夫的怀中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的眼泪都蹭在了丈夫的衣衫上。
卫长柏:“……”
“你还说不嫌弃我,”沈清婉委屈的指斥,“想当初,湛家那小子可是任由我们阿虞欺负,被打得灰头土脸的都舍不得反打回去。”
卫长柏道:“我可知道景深前不久娶了媳妇儿了。”
沈清婉竖起耳朵,她怎么不知道这回事?她连忙坐起来,“景深娶妻了?是哪家的姑娘?”
怎么提到别的少年就来了兴致?卫长柏郁闷,但还是开口将来龙去脉细致的道来。
待沈清婉听说只不过是青州来的小官吏的女儿,尤其是听到那姑娘与沈惜柔是表妹,她神色有些黯然。
“你放心,那姑娘的继母与沈惜柔的生母是表姐妹,可是那姑娘自小受到继母的搓弄,与继母的感情并不好。听说在她与景深的婚礼上,那姑娘的继母还被景深给赶了出去。”
还能有这样的说法?沈清婉瞠目结舌,在她沉湎过去的这段时日,京城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等终于听完了这位舒姑娘的平生经历后,沈清婉仍然觉得意犹未尽,甚至想结识这位舒姑娘。
“你怎么光顾着关心别人了?”
沈清婉振振有词,“景深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目中,他和阿虞是一样的,他怎么能算得上别人?再说了,”沈清婉压低了声音,“当初阿虞的尸体是他带出来的,我不相信他对阿虞没有情意。”
可是既然对阿虞有感情,为什么还会娶其他姑娘呢?
卫长柏安慰妻子道:“等过段时日,你能出去见风了,我将景深和他的夫人约出来,咱们坐在一块儿好好说话,正好我也好久没和景深说过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