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毅拿着那个破碗从庙里出来,已是深夜,城门关闭,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他只会简单的包扎,不知道茯苓内伤如何,眼见茯苓歪在那破蒲团上有气无力的,肯定一天滴水未进,邱毅心里也着急。
他找了块泥地,滚了几圈,把牛头马面两把刀用布包好,背在背上。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村子前,找了一户看起来还算殷实的人家,心里几番挣扎,还是厚着脸皮去敲了门。
很快便有个穿着粗布短褐的年轻男人来了门,上下打量了邱毅一眼,见他满身泥垢,也没有恶言相对,礼貌但疏离的问道:“请问你找谁?”
“大、大哥,我三日没吃过饭了,还有个生了病的弟弟,能不能行行好,给口饭吃……”邱毅低下头,还好他脸上糊了泥,丢人便丢人了,没人知道他是谁。
男人看了他一眼,道:“稍等。”
说完把门关上了。
邱毅:“……”
屋内——
“公子,外头来了个要饭的乞丐。”
“乞丐?”颜烛放下手中的毛笔,看向身边的李忠,“难道是此处暴露了?”
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哪儿来的乞丐?
李忠赶紧道:“属下之前一直派人在此处看守,村里的人也不知道此处是公子的据点,绝无暴露的可能。”
颜烛点头,问道:“那乞丐说什么了?”
方才给邱毅开门的年轻男人,此刻正恭敬的躬身道:“他说他三日没有吃饭,还有个生病的弟弟,希望我们能给口饭吃。”
颜烛想了想,道:“给他些饭食和银两吧。”
“是。”
年轻男人用食盒装了饭食,还用竹筒装了半筒水,邱毅感激的接过,连声道谢,心想江南可真是民风淳朴啊。
于是他再次厚着脸皮道:“大哥,你这里有桂花糕吗?我弟弟病了好多日,一直闹着说想吃,他病入膏肓快不行了,就这么一个愿望……”
茯苓要是听见邱毅这么诅咒自己,可能还会再吐一口血出来。
年轻男子一阵沉默,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恭敬的退在了一旁。
“如今才三月,江南今年的桂花还未开,桂花糕只能用往年的干桂花。”
“哪一年的桂花都行,”邱毅听到声音从门后传来,看不到人影,心想应当是这家的主人,“我弟弟就想尝个味道,他病了许多日,也算了却心愿……”
木门突然大开,门口站了个一身青衣的人。
邱毅借着门上灯笼的光看了一眼,看清门后人的相貌之后,他马上低下头:“无事,他吃不到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多谢公子,好人一生平安,我这就告辞了……”
邱毅方才一直想不通茯苓怎么会伤成这样,现在见到颜烛就什么都明白了,茯苓杀了颜烛的师叔,专程来江南找颜烛讨打的,要不然以茯苓的武功,几个人能伤的了他?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饭要到仇家门口来了,他也算个天下奇人了吧?邱毅只想抽自己一巴掌,还想回去痛骂那个被人打完动弹不得,非要吃桂花糕的麻烦精。
“邱少侠,”颜烛在他身后喊道,“你弟弟不是要吃桂花糕么?”
“不吃了不吃了!”邱毅一听他认出了自己,马上运起轻功就要跑,还吃什么桂花糕?过会儿说不准就得先去奈何桥上等茯苓喝汤了!
但论轻功他哪里比的过颜烛?几息之间,颜烛就追上了他。
眼见跑不掉,邱毅只好拿出双刀,硬着头皮上了,颜烛立时抽剑抵挡:“夜深人静,不知邱少侠为何会登门拜访?茯门主为何没与你一起?”
邱毅咬牙切齿道:“明知故问!要杀茯苓就先杀了我!”
如今邱毅不再是哪个在冬青门里做饭的外门弟子,他的《九重刀法》已练到了第八重,江湖上少有人用双刀,邱毅也没拜师,刀法学习基本上都是看书理解,再结合茯苓胡扯的讲解,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别人一时也摸不透他的招式。
但与颜烛相比,差距还是太大,颜烛的昆吾剑只守不攻,一套剑法滴水不露,邱毅根本无法靠近他半分。
“我没有要杀茯苓。”
“你是没有杀他,你把他打了个半死!”邱毅握起双刀,同时聚力向颜烛劈去,他探不出茯苓的内伤如何,给柳晚晴传了信,只能干着急,“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江湖名士,你和他们一样善恶不分!”
颜烛动作一顿,昆吾剑架住双刀,“茯苓受伤了?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他走了吗?”
“你少狡辩!”邱毅咬牙握住刀向下压,“敢做不敢认?”
“我未曾伤他!他现在身在何处?”
颜烛提气破开双刀攻势,邱毅手上虎口一震,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