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阑墨想抽她的心都有了,在他结婚大喜的日子,怎么就不能笑了?
“我不想再看到她。”
他一发话,立马有人将安春梅拖走,送出大屿村,送的远远的。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安春梅空有一颗搞大事的心,却没有这个机会。
安春梅被拖走时,大喊大叫,骂的很难听,索性将她的嘴捂住。
没人跳出来帮着说一句话,包括安家二房。
大家齐齐松了一口气,感觉扔掉了一个□□烦。
安学军抹了一把热汗,整个人都轻松了,他很烦这个大女儿了,偏偏她的脸皮奇厚,死缠烂打,非要在娘家住下,赶都赶不走,跟狗皮膏药似的,撕都撕不下来。
安康乐和安春丽也相视一眼,如释重负,有一个搅屎棍般的姐姐,压力特别大。
每天都担心她会闹出什么事。
不知等了多久,一条巡逻队船只出现在众人眼前,缓缓开过来。
掉海里的十五个年轻人,大部分都穿了救生衣,在海里撑到了救援队的到来。
但有两个年轻人嫌热,水性又好,不肯穿救生衣,人失踪了,没有找到。
巡逻队后面拖着一只破损的船只,正是那一条翻倒的船。
村子里有卫生院,还把县城里的好医生请来了,给逃出生天的年轻人做了全身检查,确认没有大碍。
大人们庆幸的同时,把自家的孩子狠狠骂了一通。
而失踪者的父母以泪洗面,不停的哀求救援队继续寻找,一定要将孩子找回来。
救援队自然是答应了,救人如救火,他们的同事还在搜寻中。
只是,结果就不好说了。
渔村人家之前是见惯了生离死别,但现在,早就过上了安稳的好日子。
虽然出了这样的事,但晚上的流水宴依旧如故,气氛热烈。
历劫归来的年轻人像无事人般出现在宴席上,还手舞足蹈的讲述经过。
当时是真的怕极了,怕死。
但毕竟年轻,喜欢刺激,恢复能力也强。
叶阑墨在一边听了半响,将其中几个年轻人叫出去。
年轻们对他很敬畏,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叶阑墨略一沉吟,“当时是谁提议的?”
“是我。”个子稍矮的年轻人面有惶恐之色,他姓郑,小名刚子。
其实,他内心一直很不安,还没有找到的那两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叶阑墨也认识他,“刚子,怎么忽然想到出海玩?”
刚子弱弱的说道,“就是一时兴起,朋友们都在,就想出海玩一圈。”
其实是他暗恋一个女生,想在她面前表现,拉近关系。
叶阑墨一看就知他没有说真话,继续问道,“为什么走的那么远?”
刚才是负责开船的人,这船也是他家的。
如今厂子里的船都更新换代了,是大型的船,几十个人同时操作的那种。
以前他们自家的船都淘汰了,只用来自家出海游玩,顶多就是海钓,捞几网鱼,自家吃吃,拿到市集上卖卖。
他们舍不得卖掉旧船,但船也是需要保养的,就赚点外快弥补一下。
船只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私人交通工具。
“一时玩嗨了,忘了时间。”
当时找了一个地方停着,他跟女孩子忙着聊天,根本没注意到那么多。
未婚的年轻男人,荷尔蒙爆棚,眼里只有女孩子。
叶阑墨微微摇头,“怎么会翻船的?”
刚子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等我查觉时,船已经进水了,当时就很慌,不知所措……”
他身边的人也很懵逼,感觉跟做梦似的,“事情发生的太快,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掉海里了。”
刚子轻轻叹气,“哎,这是一个意外,可能是撞到了什么,我家这条船买了很多年,已经旧了,设备也跟不上……”
还是卖了吧,别舍不得。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并不是。”
安忆情踏着月光而来,眉眼清隽美丽。
叶阑墨冲她伸出手,“查到什么了?”
安忆情脸色有些复杂,轻轻握住他的手,“船底被做了手脚,有人为凿沉的痕迹。”
众人如被晴天霹雳砸中,刚子更是吓傻了。“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安忆情满眼的迷惑,“我已经报案,警察很快就会赶到,这是刑事案件了,你们好好想想得罪了谁?有什么仇家?”
刚子快哭了,他们这种渔村小青年,连县城都不去,整天在村子里晃,哪有什么仇家?
就算平时吵吵闹闹,有点小矛盾,但也不至于致人于死地的狠辣。
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哪有解不开的仇恨?
警察很快就到了,自然有人跟进此事,叶阑墨就拉着安忆情回家了。
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不想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一回到家,李谷将他们叫进书房,“小五,小叶,你们过来。”
安忆情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大家的神色都很严肃,“外公,爸,妈,怎么了?”
李谷就此事琢磨了半天,“这事透着古怪,你们有什么想法?”
安忆情微微摇头,“暂时没有查到什么,这么狠辣的手法,不像是渔村村民的手笔。”
叶阑墨敲了敲桌子,神色有些异样,“我去看了凿船的痕迹,是用了专业的特殊工具,算是管制物品,市面上是买不到的。”
换句话说,普通人买不到。
安学民倒抽一口冷气,到底什么情况?
他一直以为小渔村是世外桃源,难道不是?
李谷已经查觉到不对劲,“看来这事背后的水很深,你们就不要管了,过完年就走吧,打算怎么走?”
安忆情乖乖的看着父母,“我听爸妈的。”
卖乖她是最拿手的。
果然,安学民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分两批吧,让咏兰带着小五小叶陪您坐飞机走,其他人就坐火车走,至于亲家那边,问问他们的意见,机票早点定。”
现在机票不好定。
李谷想了想,“也行,酒宴订在正月十五,来得及吗?”
北京的酒宴是男方家办,叶阑墨已经跟父亲商量过了,“肯定没问题,您放心吧。”
出了这样的事,安忆情累的够呛,什么都不想做,只想睡觉。
叶阑墨看着倒头就睡的妻子,无奈极了,轻轻推了推她,“小五,小五。”
安忆情抱住他的手,不许他动,声音含糊不清,“好困,别吵。”
昏暗的灯光下,美丽的小脸沉静而又安宁,睡的很香。
叶阑墨纵有什么想法,也没辙了,轻轻一个吻落在她光洁的额头,“小五晚安,做个好梦。”
第二天一早,安忆情醒来时,叶阑墨已经不在身边,听说被李谷叫去办事情了。
安忆情嘟了嘟嘴,为什么不找她呢?
李咏兰给她炒了一盘鸡蛋,一个包子,一碗白粥,还有安忆情最爱吃的肉松。
“你外公说你辛苦了,让你好好休息几天,放松一下,下个月就要飞美国了。”
安忆情吃了一口肉松,软软的撒娇,“妈,要不,你去美国陪我住一段时间吧。”
李咏兰轻轻叹了一口气,“哪有空?家里公司厂里都离不开我,你爸那性子太软和,太好说话,没有我盯着,我不放心,还有你外公……”
安忆情沉默了,心口有些堵的慌,哎。
吃完饭,她就出门散散心,码头的一条街可热闹了,跟赶集似的,方圆百里的人都跑来了吧,都在疯狂购物。
她走着走着,走到了自家的茶楼,生意居然很不错。
如今转型成了港式茶楼,有很多特色茶点,吸引了向阳岛的居民过来尝鲜。
向阳岛居民靠海吃海,现在日子过的还行,尤其是四周的村子,不少人都发家致富了。
店员都认识安忆情,不用特意招呼她,她走上楼梯,直奔自家专属包厢,忽然,一个男人拦住她的去路,笑吟吟的打招呼,“安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安忆情的视线扫了一眼,男人西装革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真的仅仅是巧遇?这男人出现的时间点,有点太巧了,“马运先生,你不回家过年吗?”
“劳碌命,忙的脱不开身。”马运一脸的受宠若惊,“安大小姐居然记得我的名字,真是不胜荣幸,还请赏光,给我一个面子,我请您喝杯茶。”
安忆情心里一动,眼睛微微眯起,笑容灿烂极了,“好啊。”
第 122 章
包厢的装潢雅致不落俗套, 看出去是一片蔚蓝的大海, 景色如画。
安忆情漫不经心的俯视外面的海景,海鸥飞处白云间, 波澜荡漾如春。
她在看风景, 俨然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马运定定的看着她, 第一次见到她,她还是个孩子,但独特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
而如今,她成年了,是个魅力无边的年轻女子,美丽, 精致, 优雅, 还有那一份卓而不群的从容气质。
不管何时,她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让人一眼就看到。
他忍不住恭维道,“安大小姐, 我早就说过你的大名,你在这一带远近闻名, 连小孩子都知道你的名字, 太厉害了。”
安忆情淡淡一笑, “应该说, 整个向阳岛都知道我的名字。”
马运就喜欢跟张扬的人打交道, 越张扬, 弱点越多。
“哈哈哈,对对,安大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完全是靠自己努力完成了阶层的飞越,成了人人羡慕的金凤凰,了不起啊。”
安忆情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不是啊,在家靠爸爸养,出门靠外公教,如今出嫁了靠老公。”
马运目瞪口呆,她明明是女权,自强不息的人设,怎么说出来的话是男权思维?
这样很违和,让人摸不着头脑,更看不透她这个人。
“安大小姐这么风趣幽默,怪不得能进入外交部,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外交官。”
安忆情奇怪极了,像看着傻瓜看着他,“能进外交部靠的不是风趣幽默,而是过人的语言天赋,哦,我还不是一个外交官。”
马运混乱了,嘴角直抽抽,这还怎么谈下去?
安忆情拿起茶杯把玩,“马先生,有事就直说吧,大家都挺忙的。”
马运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一个盒子,默默的推到安忆情面前。
安忆情打开盒子一看,是一把车钥匙,logo很眼熟。
“这是什么意思?”
马运有些谄媚的笑,“香车配美人,这是送给您的新婚礼物。”
安忆情把玩着钥匙,似笑非笑,“你想求什么?”
见她没有拒绝,马运暗松了一口气,“暂时没有,只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您放心,绝不会给您惹麻烦。”
安忆情摆了摆手,“行,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她不怎么客气,甚至有些盛气凌人,但马运笑的如弥陀,欣喜万分,“谢谢安大小姐赏脸。”
人走了,安忆情扔下钥匙,嗤笑一声,胆子够肥的。
阿娇全程都守在屋子里,有些担心,“小姐,您不该收他的东西。”
无功不受禄,这些商人精着呢,哪会做亏本生意?肯定是意有所图、
安忆情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在包厢坐了一会儿,跟店员聊了几句,安忆情这才离开。
刚走出茶楼,门口停着一辆进口名车,价值百万。
安忆情拉开后车座,坐了进去,眼中闪过一丝凉薄。
车子开过,几道身影闪了出来,“鱼儿上钩了,我就说嘛,没有绝对的忠诚,只看背叛的筹码够不够,这世上没有不爱钱的人,没有。”
马运一双黑眸闪过一丝浓烈的野心,嘴角上扬。
只要下的本够,世上任何东西都是能买到的。
安忆情坐着车兜风,玩了半天才回家。
叶阑墨已经回家了,看到这一辆车,眉头微蹙,拉着安忆情上楼。
“怎么回事?”
安忆情将刚刚的事情全说了,“让人查查他的底,尤其是做对外贸易的公司,给我深挖,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叶阑墨皱紧眉头,将手伸向小五,想将她拉下水,好,很好。
他心底翻滚着一股怒火,好久没有让他生气的事情了。
“你怎么想的?”
安忆情粉唇微勾,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在走私。”
这一行的水太深了,而且是跟郭嘉对着干,稍一不小心,就是灭顶之灾。
但,其中的利润太大了,总有人敢冒大不韪,挺而走险。
叶阑墨也猜到了一二,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
“我跟着外公拜访了几个人,事情很快就会解决的。”
安忆情懒懒的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衣袖,“嗯,这车就作为赃物上交,我可不要脏东西。”
她名下有两部车,一部七人车,一部运货车,都在美国,价格都不贵。
她的虚荣心不强,对物质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她不差钱,但也不需要一辆百万的豪车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有些人或许觉得拥有一辆豪车是人生目标,但她对车子的要求不高,经济条件允许,实用就行。
她会买房子来升值,但车子是消耗品,代步是唯一的价值。
可能男性会痴爱名车,但她真没有get到那个点。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叶阑墨亲了亲她的额头,满眼的宠溺,“好,我来处理,你喜欢什么车子,我给你买。”
安忆情根本不想要,“我有车子了,还能开几年。定机票了吗?”
“定了,初六的机票。”
两人难得一起度假,抓紧时间约会,将向阳岛好玩的地方全逛遍了。
当然,他们游玩的时候,手下没有闲着,都忙的飞起来。
一天后,掉海里的两个年轻人的尸体被带回来了。
一男一女,他们都没有穿救生衣,没有自救的能力,隔了那么久,自然也没有了生还的机会。
两家人家伤心欲绝,跟借船的人家闹的鸡飞狗跳,叶元白又一次庆幸哥哥不肯将船借给他。
还是哥哥最聪明,最有远见。
安家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错,既不是他家的船,也不是他们鼓动年轻人出海玩的,怎么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至于安春梅说的就更可笑了,什么被安忆情克的,人家的命不知道有多好。
安学民家本来那么穷,后来一点点发家,是从安忆情忽然展现聪明的一面,去镇小学读书开始的。
他家的第一桶金是来自镇小学的肥皂厂,虽然各种原因造成倒闭了,落没了,但还是赚到了不少钱。
安忆情的运势特别好,一路顺势而上,过的多风光啊。
初六,叶阑墨一行人就离开了,临走前,李谷依依不舍的看着美丽的小渔村,在这里他度过了最美好的几年。
安忆情推着轮椅,眉眼低垂,“外公,坐好喽,我们要走了。”
李谷轻轻叹了一口气,人总有离开的一天。
再见了,大屿村。
站在身后的李咏兰眼眶微红,父亲这一走就不回来了,要在北京终老了。
北京的大医院设备好,医生专业素质也高,能减少些痛苦。
而且,李谷的身份肯定是要归葬八宝山的。
飞机缓缓的起飞,安忆情担心的看着李谷,“外公,你还好吗?”
她一直围着他打转,嘘寒问暖,让李谷心中慰帖,“很好,没有不舒服,你也坐好,不要乱动。”
叶阑墨坐在最外面,拍拍妻子的胳膊,无声的安抚,她太过紧张了。
但也难怪她,前天老爷子忽然晕倒,把大家吓坏了,又查不出任何病因。
安忆情其实心里明白,这是器官渐渐衰竭的迹象。
坐在前面的安南海也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他是医生,全程跟着比较安心。
所幸,一路上都没出事,李谷很安静,在飞机上睡着了。
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但谁也没办法。
一下飞机,李谷就被送进协和医院接受检查,各科室名医会诊,得出的结论,也只是油尽灯枯,尽人事,听天命,多让老人开心,过的舒舒服服。
李谷不想住医院,吵着要回家住,安忆情就作主接他回家,还请了两个名医轮流过来看看,家庭医生护士随侍在一边。
安忆情忙着打点外公的事,至于叶阑墨,一下飞机就被人抓去实验室,忙的什么都顾不上。
堆积了好多工作,大家都在等他呢,科研工作争分夺秒,都急的不行。
至于酒宴,都是叶忠勇和叶元白帮着操办。
这一天,冷雁找来了,叶阑墨让人带去小会议室,“妈,有什么事吗?“
冷雁看着越发成熟的儿子,心情很复杂,”从小到大,我们母子都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是妈妈的失职,但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做个好母亲,希望不会太晚。“
叶阑墨穿着白色的实验服,都来不及脱,“你只需要过好自己民的日子就行。”
对她只有一个要求,别添乱。
冷雁是叶阑墨的母亲,但他的婚事一点都插不上手,“你爸和弟弟那么忙,不如让我来吧,我刚刚退休,有的是时间。”
叶阑墨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哪里能放心?“不用了,爸爸只是总揽,跑腿的是我手下,不费什么力气的,我也盯着,出不了岔子。”
冷雁的脸色一白,眼眶泛红,“你是不信任我吗?”
她在儿子面前向来冷漠刚强,从不示弱,忽然这么眼泪汪汪的,让叶阑墨很不适应。
“你想要什么?”
冷雁像是受到屈辱,满面通红,情绪很是激动,“我是你妈,我从来都是盼着你好的,阿墨,你要相信,妈妈是爱你和小白,爱你爸爸的,就是不懂得表达。”
叶阑墨惊讶的不行,爱他们兄弟,他姑且相信。“爱爸爸?”
他是不是听错了?
冷雁痛悔交加,“是的,我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没人爱我,我也不懂什么是爱,不懂怎么去爱,但离婚后,我才发现,我很爱忠勇,我爱上了他却不自知。”
她说的很动情,把自己都感动了。
“哦。”叶阑墨淡淡应了一声,其实不相信,但懒的多说,都离婚了,争论这些毫无意义。
冷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神色紧张,哀求道,“阿墨,帮帮妈妈吧,我想跟你爸复婚。”
叶阑墨惊呆了,“什么?复婚?”
第 123 章
冷雁离了婚才知道世情有多艰难, 以前的日子有多幸福。
她的清高, 她的骄傲,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全消耗光了。
她更受不了清贫的日子。
她尝试过跟叶忠勇和解, 各种暗示想跟他复婚, 但对方装听不懂。
“对, 我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生了一双出色的儿子,有感情基础,再说,家里没有一个女主人是不行的,大小事都需要女主人打理, 以后啊, 我们一家四口好好的过。”
听她说了半天, 叶阑墨依旧不痛不痒的回了一个字,“哦。”
他只觉得可笑,说的这么感人,却感动不了他。
他妈是什么样的人, 他很清楚。
冷雁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里不安, “你……你是怎么想的?阿墨, 你的想法对我很重要。”
在这个家里, 叶阑墨的话最有份量, 叶忠勇看重他, 叶元白尊敬他。
他的一句话, 比她说一百话都强。
叶阑墨声音淡淡的,“如果可以,就不要折腾了,各自清净吧。”
父母的性格不合,凑到一起也不会幸福,何必呢。
他虽然对冷雁不怎么热情,但每个月都会给两百块养老钱,够她一个人花的。
可惜,冷雁是个无底洞,要养整个冷家,再多的钱都不够。
她又大手大脚惯了,喜欢打扮,每个月都要买几件好看的衣服,衣服要最好最贵的,这哪够她花?
“你说什么?不希望我们重新在一起?我是你亲妈。”
叶阑墨很冷静,“当然,一切以爸爸的意见为准,我尊重爸爸的选择。”
至于他妈,想一出是一出的,不用太当一回事。
复婚哪是那么简单的,破镜重圆?都成碎片了,还怎么圆?
冷雁自信满满的跑来,却得不到支持,如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阿墨,你爸心里是有我的,但面子上过不去,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兄弟出马了,想办法弄几步台阶,让你爸走下来。”
叶阑墨闭了闭眼,掩去那一份嘲讽,她在打什么主意,真当他不知道吗?
这个女人没有心,不对,是对叶家人没有心。
“你们离婚,我没有干涉,你们复不复婚,我也不会插手,没有别的事情,我要去忙了。”
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他很平静。
冷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阿墨,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心里很难过,妈妈真的错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她那不是爱,而是虚荣心。
再给一次机会?叶阑墨淡淡一笑,隐隐有一丝嘲讽。
曾经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释怀的。
母子之情早就消耗光了,重来?他不感兴趣。
叶阑墨态度坚决的收回手,眼神微凉,“妈,实在无聊就找朋友出去玩玩,或者学点什么打发时间。”
她就是太闲了。
冷雁很痛苦,眼眶红红的,“阿墨。”
但叶阑墨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冷雁气的直咬牙,这哪是儿子?一点都不贴心。
她被请了出去,回首看着高高耸立的黑色大门,眼神微闪。
她走到隔壁的四合院,用力敲门,“我要见安忆情,我是她婆婆。”
安忆情正好在家,就让人放她进来。
冷雁是第二次来这里,看着布置雅致的房子,微微蹙眉。
安忆情在接待客人的小花厅见她,上了茶点和水果,她小手一挥,助理和保镖就退出去了。“有事?”
她特别有气场,一个动作就能让所有人听她的。
冷雁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你都不会叫人吗?”
安忆情深知她的为人,改好?不可能。
“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这里也没有别人,没必要虚情假意演戏。”
冷雁这些天也装的很辛苦,明明不喜欢安忆情和她的家人,还不得不耐着性子应付。
所幸,她也有不小的收获。
“我确实不喜欢你,从小就不喜欢,你长着一张不安份的脸,一看就不是好女孩。”她一改在公众面前的温婉形象,冷冷的瞪着安忆情,“果然,你把我儿子的心都勾走了,连妈都不要了。”
她不喜欢安忆情,还很嫉妒。
安忆情有着她没有的东西,名声,家世,家人朋友的爱,还是两情相许的爱情。
安忆情拿起新鲜榨的黄瓜汁喝了一口,没加糖,口味清淡,但对皮肤好。
“冷女士,如果你想抱怨,想找存在感,那你找错地方了。”
又抽什么疯,这位女士的脑子就没有清醒过。
糊涂的人随着年纪的增长,也没有学聪明。
冷雁是憋久了,不吐不快,“你说你这态度,哪家的婆婆会喜欢你这样的儿媳妇?阿墨也不知被你灌了什么迷汤,什么都听你的。”
她数落了一通,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语气,“我找你是有事,如果想让我接纳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要跟忠勇复婚,你和阿墨要全力支持我。”
安忆情穿着白色的套头毛衣,扎着丸子头,悠闲而又自在。
谁稀罕她的接纳?
又不是一穷二白,身份悬殊,只能依靠男人而活的女人,她无须讨好任何人。
她尊重一个人,是因为对方值得尊重。
但冷雁显然不是那种人。
见她不接话,不当一回事,冷雁气的够呛,“你别以为能拿捏住阿墨,我是他亲妈,亲母子没有隔夜仇的,他是个孝顺的孩子……”
助理走进来在安忆情耳边说了一句话,安忆情微微颌首致意,“失陪一下。”
优雅从容,也生疏如一般客人。
冷雁一个人正说的起劲呢,气的不行,“安忆情。”
书房的桌子上放着一份文件袋,助理轻声禀道,“小姐,资料都送来了。”
安忆情随手拆开袋子,“我看看。”
全是关于马运的资料,他的家底,他的背景,他的公司运营情况,还有他这几年的行踪,厚厚的一叠。
阿娇忍不住劝了一句,“您不如先将冷女士敷衍过去再看?”
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安忆情拿起第一页迅速的浏览,“没事,不着急。”
她看的很快,一目十行,扫关键字。
半小时后她看完了所有资料,脸色冰冷的可怕。
马运,她记住这个人了。
冷雁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屡次六腾,让安忆情来见她,但没人理她,她想出小花厅的门也不行。
她气的暴跳如雷,一口气全都在胸口,不上不下的。
一看到安忆情进来,她就发疯般跳起来,指着安忆情的鼻子大吼,“安忆情,你居然敢软禁我,我告诉你,在阿墨的心里,我更重要……”
安忆情冷冷的看着她,“你跟马运搞上了?收了他一套东三环的房?”
冷雁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神色一僵,干干的说道,“什么马运?我不认识,你不要转移话题……”
安忆情真的没想到冷雁胆大包天,什么房子都敢收。
“今天就去上交,就说是你为了麻痹对方才收下的,请组织严查。”
她不是包庇冷雁,而是为了叶家兄弟着想。
叶阑墨还好,他是科学家,自成一个体系,国内相同领域的,没人是他的对手。
但叶元白不一样,他在军队,管控的特别严。
有一个污点的母亲,对叶元白的打击是致命的。
冷雁心里慌慌的,“莫名其妙,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在调查她?
安忆情强忍着抽她一顿的冲动,“行,那就实名举报你收受来历不明的贿赂,那套房子市值六十万,按照现有的法律,你将在牢里待一辈子。”
冷雁脸色惨白如纸,又惊又怒又怕,“安忆情,你疯了吗?我是阿墨和小白的亲生母亲,如果我坐牢,他们也脱不了关系,阿墨的科研之路会阻,小白就当不了军人。”
安忆情的怒火瞬间点燃了,“原来你都清楚,明知会牵连你的两个儿子,还要收下这套房子,你是故意的,这算是你的报复?”
报复两个对她不孝的儿子?报复执意跟她离婚的前夫?
疯了吗?她脑子里装的全是稻草吗?
“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们的不幸。”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给对方任何否认的机会,“阿娇姐,给组织部打电话……”
冷雁弹跳起来,气极败坏的尖叫,“你敢?安忆情,你若敢举报,我就死在你面前,阿墨再爱你,也不会跟杀母的仇人在一起。”
房子已经转到她名下,完完全全属于她了。
没有爱,那就要钱,要房子,会给她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安忆情都惊呆了,以死要挟她?脑子进了多少水?“你这是有恃无恐?以为握着叶哥哥这张王牌,就能耀武扬威,可以为所欲为了?”
以前没有这么不要脸啊。
冷雁的心态失衡了,又有人在她耳边日夜挑唆,已经走火入魔,“对,你爱阿墨,肯定舍不得让他伤心,也舍不得毁掉他的人生,所以,你凡事都要听我的。”
“听你的?”安忆情眉眼冰冷,每一个字如淬了冰,“当走私犯的保护伞?跟郭嘉为敌?你真的疯了。”
马运可不是慈善家,送上这么一份厚礼,自然要百倍千倍的回报。
叶家的权势,叶阑墨的影响力,安忆情的能耐,都是马运垂涎三尺的东西。
有这些人替他保驾护航,他不仅能将自己的走私王国做大做强,还能有恃无恐的捞好处。
冷雁的脸色忽青忽白,怪不得马运一再的强调,务必要将安忆情拉下水,这人的能量之大出乎她的想像。
短短几天就将人家的底牌都摸清了,还摸到了对方的心思。
“别说的那么正气凛然,你不也收了人家的豪车?一百万呢,你装什么装?”
安忆情深吸了一口气,将狂燃的怒火压下去,“去把叶阑墨叫过来。”
她有自己的底线,宁可放弃个人利益,也不会做有损国家的事。
“是。”
冷雁以为能掌控整场节奏,但事实证明,她弱鸡一个,在安忆情面前什么都不是。
“安忆情,你想干什么?”
安忆情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已经想到了应对的方案,也就不着急了。
“就让他看看,他妈到底有多脑残,有多恨他们兄弟,恨到想毁了他们。”
“你……你……”冷雁反而乱了阵脚,心慌意乱,“他不会相信你的。”
安忆情懒懒的托着下巴,嘴角微挑,似笑非笑,“冷雁,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要挟我。”
爱她的人舍不得伤她分毫,她自然会全力护住。
但,敢要挟她的人,下场通常不大好。
冷雁急出一身热汗,忽然急中生智,猛的冲过来,“啊。”
角落里的保镖吓了一跳,冲出来护在安忆情四周,“小姐,小心。”
谁知,冷雁是冲向墙壁,脑袋撞了上去,随后,身体软软的倒下去。
这一波骚操作看呆了所有人。
阿娇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是自杀?怕了?”
想死就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