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2 / 2)

他倒也没想怎样,只想看她会如何,“看你的诚意咯!”

杏眸一转,东珊这才恍然大悟,求人办事都得送礼啊!东珊暗叹自己竟是忘了这一点,双空空的过来,当真失礼!

她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鬂间倒是有支金簪,可姑娘家的簪子不能随便送人,思来想去,她干脆解下系在腰间的荷包,极不情愿地递给他,

“喏,荷包里有些银子,都给你吧!现在你能帮我了吗?”

掌突然多了一个荷包,傅恒面色纳然,低眉瞧了瞧,荷包上绣着锦鲤戏珠的图样,绣工颇为精巧,

“这荷包不是出自你吧?”

这个小九儿,分明是在内涵她!感觉有被冒犯到的东珊咬着牙紧抿着唇,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动怒,一旦哪句话说错,惹恼傅恒,可就前功尽弃了啊!

强压下前尘旧怨,东珊自嘲笑笑,“我自是绣不出这么好看的荷包,不过这不是重点,银子才是重点,礼轻情意重啊小九爷!”

掂了掂荷包,傅恒啧叹道:“还真是很轻啊!”

不过他缺的不是银子,纯粹想逗她罢了!随将荷包往旁边一放,傅恒悠悠开口,

“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帮你一回。”

而后傅恒吩咐图海转向去往李侍尧家。

终于得他应承,东珊感激道谢。

两人居然也有不吵架的时候,傅恒只觉这情形虚无得像是梦境一般,他肯帮她的忙,料想她会记他一个恩情吧?

“现在我在你眼里算不算好人?”

这话问得稀奇,东珊不愿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好人都是旁人的评价,哪有人自封?”

闲扯了会子,马车到得李宅。图海恭请主子稍候,他上前求见,却被管家告知李公子并不在家,去赴酒局了。

图海折回来立在马车外汇报情况,东珊听得一清二楚,忙问他可知李侍尧去了何处。

“管家说李公子没提,他也不晓得在谁家。”

居然不在家,这可就麻烦了,东珊满面愁容,哀叹连连,傅恒提议让她改日再来,她却等不及,

“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儿,必须今儿个给办妥了才能安心。”

如此坚决的态度倒令傅恒越发好奇,“你找他究竟有何要事?”

“捎一封信。”

原来只是一封信,他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那你大可将信交给我,明日我入宫见到他时帮你转交。”

迎上她那充满质疑的眼神,傅恒事先声明,“信件乃是私密之物,我不可能偷看,你放心便是。”

“倒不是对你不放心,只是我那朋友再嘱咐,定要亲自交到李公子,我既答应了人家便不能失信。”

想不到她还挺有原则,东珊坚持要等,傅恒也就不再劝说,随她的意愿。

本该是用晚膳的时辰,她却在这儿等人,着实煎熬,没一会儿,那五脏庙就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晃眼瞄见桌上有糕点,但她又想起那日在飞彩楼拿糕点被傅恒拍背的场景,未免又被他奚落,她还是忍着吧!

她这副想吃又不敢动的神态尽落在傅恒眼底,惹得他轻笑出声,“想吃就拿呗!好歹你我也是定了婚约的,我总不能亏待你。”

他会这么好心?生怕这是个圈套,东珊灵眸一转,事先声明,“不会要银子的吧?我的银子都给了你,身上再无分。”

瞄了那荷包一眼,傅恒轻笑道:“虽是轻了点儿,买下这几碟糕点足够,放心用吧!”

既如此说,她也就不客气了,只是这糕点终归太干,容易噎人,用了两块,尚未饱腹,她已吃不下,喝了口茶才稍缓。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会饥饿,那傅恒应该也饿了吧?她只顾自己的意愿,让他在这儿等着,却忘了顾忌他的感受,实在失误!

拿绢擦了擦,东珊尴尬一笑,“你也饿了吧?要不你先去附近吃点儿,我在这儿候着即可。”

傅恒从不爱等人,若非东珊央着,他才不会坐马车里干等着,别说,现下还真有点儿饿了,于是傅恒嘱咐图海去李宅找管家交代一声,而后驾着马车转去酒楼。

东珊可不敢离开此地,生怕错过李侍尧,傅恒却道不必担心,

“我已交代过,让李侍尧一回来就到酒楼找咱们,糕点不能当饭吃,还是随我去用膳,边吃边等。”

尽管傅恒与她保证,她还是有些担忧,“他会去吗?万一他不愿过来呢?”

“小爷发话,谁敢不从?”傲然道罢,他又觉得不够严谨,当即改口,“除了你。”

“……”默默反思了一会儿,东珊认为自个儿的表现并无不妥,“今儿个我对你还不够顺从?”

又不是真心顺从,权宜之计罢了!傅恒看透不说透,但笑不语。

马车继续前行,到得一家酒楼后停下,东珊掀开车帘一角,膳食的香气在周遭浮散,瞬时勾起她的食欲。

傅恒请她下去,她却有所顾忌,这会子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刻,她今日并未着男装,一身女装陪他去吃饭,若被人瞧见那还得了?迟疑再,东珊艰难地摆了摆,

“我还是不去了,忍一忍吧!你且去用膳,不必管我。”

“放宽心,不让你走正门,酒楼有侧门,那边没什么人,且随我进去,不然我就不管你的事,你自个儿去找李侍尧。”

她这身份找李侍尧不是不方便嘛!若是自个儿可以,又何须拐弯抹角的来求他?

见个人居然这么麻烦,现下天色已黑,东珊都有点儿想回去了,但又怕咏微失望,想想还是决定再坚持一会儿,依照傅恒的意思,随他进去。

傅恒是此地的常客,负而行,步伐从容,东珊紧跟在他身侧,低垂着小脑袋,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压根儿不看前方的路,若非傅恒拉得及时,她险些要撞上前头的那棵鸿运当头的盆栽。

被他拽住胳膊的那一瞬,东珊才停下步子,赶紧绕开几步。

小怂包!腹诽之余,傅恒顺带提醒,“咱不偷不抢,能不能别鬼鬼祟祟的,像个小贼一样。”

她若是个男子,定然大踏步的向前走,还不是因为身份不允许,加之这是夜间,没个男裳做伪装,她自是惶恐不安,

“我……我害怕碰见熟人。”

傅恒浑然不惧,“怕甚?你我有婚约,谁敢说半句是非?”

她自个儿不觉得有什么,说到底怕的还是旁人的指点,“可你们这儿即使有婚约也不能见面啊!”

仔细一琢磨,傅恒感觉她这话有些怪异,“怎的叫我们这儿?说的好像你不是京城人氏一般。”

意识到口误,东珊一笑而过,并未过多解释。

到得厢房,傅恒问她想吃什么,她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乖巧一笑,“随意即可,我不挑食的。”

心知再问也是多余,他不再客套,直接点菜。东珊默默听着,似乎已经点了八道菜,他居然还在继续,不由慌了神,

“你还请了旁人?”

她都说怕见人了,他又怎会再叫其他人?“不晓得你的喜好,多点些供你挑选。”

“没这个必要,咱们两个人,两道菜就足够,你若要排面,四道菜绰绰有余,”东珊遂招呼小二将多余的菜给划掉,小二不敢应承,只为难地看向九爷。

见此状,东珊不悦蹙眉,“看他作甚?我说了算。”

吓得小二再不敢多问,脆声答应着,奉上好茶之后将门掩上,速速离开。

斜靠在椅背上,傅恒饶有兴致地凝视着她,薄润的唇角溢出一丝笑意来,“瞧你方才的架势,颇有几分当家女主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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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你很轻浮啊!

咂摸着他的话,东珊的脸悄无声息地泛起了红晕,默默回想自个儿方才所说的话,似乎确有不妥,但又不愿承认,眸眼圆睁,兀自强辩,

“才没有,我这是为你着想,少点些菜,替你省银子呢!”

“我缺这点儿银子?”傅恒可不喜欢被人质疑,但转念一想,又笑出声来,

“勤俭持家,倒是个会过日子的,不过嫁入富察家可不需要节俭,越是省钱抠门儿,越难富裕,想花销,努力去挣,这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东珊心道他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家境殷实,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再者说,她也不抠门儿,但也不代表她就一定要铺张浪费啊!量力而行即可,无谓摆什么排场。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过日子”个字,窘得东珊用杵着下巴,微侧过身去,不愿面对他,口还忿忿然抱怨着,

“尚未成亲,你怎能说这些话?以往的你只是傲慢,今日的你格外轻浮!”

傅恒一摊,坚决不承认,“我没别的意思,是你胡思乱想。”

东珊不禁在想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总是语塞,说不过他?说到底还是没他脸皮厚,说不出浑话,只能认输,左右今日有事相求,就让他占个上风嘚瑟一会儿吧!

待菜品呈上,东珊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但毕竟与他不熟,动筷子时还是得保持优雅。

清蒸鱼端上来时,鱼头正好对着傅恒,东珊等着他先动筷,他却只是掂起酒盅,

“我喝一个便是,鱼就不吃了,你随意。”

夹一筷头这么难吗?东珊奇道:“你不喜欢吃鱼?”

美酒入喉,她的话让他忆起一些不太美好的场景,傅恒淡笑默认,“儿时被鱼刺卡过。”

尝了一口鱼肉,鲜美嫩滑,清淡适口,东珊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清蒸鱼看似容易,实则最考验厨艺,这家酒楼的鱼做得不错。”

执起酒壶时,傅恒示意给她斟酒,她以挡杯,摇头婉拒,“兄长说我一喝酒就话多,未免失仪还是不喝了,九爷您随意即可。”

是吗?收回酒壶,傅恒兀自给自己斟了一杯,“我寻思着你平时话也不少啊!”

“……”还能不能愉快的闲聊了?她都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怎的他还这般针对她?一点儿都不顾忌她的感受!

心生怨念的东珊羽睫半垂,继续吃着小瓷碗的米饭。

没听到她反驳,傅恒还真有点不习惯,长指掂着酒盅,轻晃着冽冽水酒,他就这般默默的审视着她,察觉她只吃米饭,不再夹菜,遂问她这是怎么了,

“菜不合口味?”

闻声,东珊瞄他一眼,墨色眸子好似隐着千言万语,却又不肯明言,最终收回视线,并未答话。

这态度令傅恒越发诧异,“有什么不满大可直说,我可不擅长猜姑娘家的心思。”

还不是被他打击的,忍了又忍,东珊才闷声道:“你不是嫌我话多吗?那我就闭嘴咯!”

“这可不像你的性子啊!你不就喜欢跟我作对吗?我嫌你话多,你该多说些才是,怎的今日反倒顾忌我的评判?”说到此,傅恒突然就笑了,倾身凑近,凝着她打道:

“难不成……你很在意我的感受?”

东珊心道本姑娘今日有求于你才没冲你,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啊?不过眼下尚未见到李侍尧,这话她不敢明说,暂忍怒气,笑吟吟道:

“正所谓忠言逆耳,九爷向我提建议,我得虚心听从,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实则他并未嫌她话多,不过随口一说,逗她而已,她竟还当真了,现下傅恒也不好改口,只能任由她误会着。

这顿饭她用得并不安心,一直在想着李侍尧会不会过来,再耽误下去似乎不太好啊!

她是想着再等两刻钟,若然李侍尧还不来,那她真得走了,改日再说。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就在她几乎绝望之际,终于有人来禀,说是李公子来了。

一身黛青长褂的李侍尧疏眉狭目,眸露精光,此人极有眼色,一进门便瞧见东珊的身影,东珊与傅恒定亲一事他已知情,两人出现在一起,虽让他吃了一惊,倒也没觉得怪异,并未多问。

但他尚不知是何事,也就没敢当着傅恒的面儿向东珊打听关于咏微的情况,只客客气气地与人寒暄着。

傅恒请他坐下喝一杯,李侍尧淡笑颔首婉拒,“才从宴上出来,今日有些喝高了,不能再陪九爷,还请九爷见谅。”

实则傅恒也只是客套话,东珊不饮酒,无人相陪,他喝两盅意思一下即可,并无再饮的兴致。

现下人已到场,傅恒示意东珊可以开始办她的正事,东珊犹疑片刻,好言商议道:“九爷可否先回避一下?”

这般客气的请求,明白人都会识暂避吧?然而傅恒竟是峰眉顿拧,“不能!我能带你来见他已是十分大度,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儿说?”

“……”那一刻,她竟有种闻到了醋意的错觉,看来男人都是很小气的,即使不喜欢一个姑娘,一旦定了亲,便会生出占有欲,不允许她与旁人往来过密,说到底还是自尊心在作祟吧?

李侍尧不希望傅恒误会什么,一派坦荡地对东珊道:“无妨,都是自己人,无需顾忌,东珊姑娘有什么话尽管敞开了说便是。”

关键这事儿它不能明着说啊!傅恒又不肯回避,无奈的东珊给李侍尧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到红木镂空八仙屏风后说话。

绕过屏风,避开傅恒的视线后,她才将那封信交给李侍尧,压低了声道:“表姐写给你的,快收好。”

接过信的李侍尧颇觉惊诧,“她不是……?”

“嘘!”东珊以指挡唇,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以免被傅恒听到起疑,遂又补充道:

“她出宫了,你回去看罢信便懂,看完后立即烧掉。”

咏微居然出宫了?李侍尧闻讯大惊,想起傅恒在场,他只得掩下心疑惑,将信收好。

完成使命的东珊总算松了口气,将将自屏风后方走出来,迎见的便是黑着一张脸的傅恒,似乎对她颇为不满。

这会子东珊也不需要顾忌他的感受,懒得问他又在置什么气,道谢后拱告辞,刚抬步却被他拦住去路,东珊停步,震惊扬首望向他,

“总不会让我请客吧?我身无分你是知道的。”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是这么小气之人?不悦地白她一眼,傅恒强咽下本想说的话,东珊先行一步,他本不想管她,坐上马车后又觉得不妥,遂命图海跟上她,当马车行至她身边时,傅恒抬起修长的指节,掀帘对正在夜幕步行的东珊道:

“有车不坐,傻不傻?”

听到动静,东珊也不看他,悠哉悠哉地向前走着,“小九爷的好意我心领,我可不想再欠你的人情。”

“那你继续,指不定路上遇见几个熟人,还能寒暄一番。”道罢他气定神闲地放下帘子,再不多劝。

下一瞬,马车停下,东珊掀帘而入,弯着眉眼笑悠悠地给自己找台阶,“我寻思着街上有点儿冷,还是马车挡风,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劳烦小九爷送我一程。”

果然她就是吃硬不吃软,非得吓唬她才乖。

傅恒遂命图海先去宁琇家,东珊却道不回自己家,“我要去表姐咏微家,她身子有恙,我去陪陪她。”

想起她今日所说的帮人捎信儿,又想起咏微才被遣送出宫,傅恒顿时了悟,“所以那信是咏微写给李侍尧的?”

“瞎说什么呢!”

尽管东珊否认得干脆,傅恒也能看出她的眼神明显闪烁,看来他真的猜对了。

既然她不愿明言,那他就继续装糊涂,送她到海大人家。

夜间进宅,东珊不敢走正门,准备从后巷的后门进去。

马车停在巷口,她才掀起棉帘下去,冷风顿时钻入衣领之,冻得她紧抱臂膀,轻嘶出声,

“这巷子好黑啊!”

随后而下的傅恒将马车备用的堇色衣袍拿过来展开披于她肩上。

厚实的织锦棉袍瞬时遮挡住周遭四窜的凉风,东珊惊回眸,便撞进他那幽深明亮的眼底。

这般细心的举动在她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不禁在想他又在打什么主意?思量半晌,只想到一种可能,

“你喝醉了?”

这不小看人嘛!自图海接过灯笼,傅恒送她进巷子,“才二两而已,跟喝茶无甚区别。”

若是没醉,可怪异的行径又当如何解释?“那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是啊!他为什么要给她披袍子呢?她冷不冷管他何事?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投映在狭巷之,能勉强照亮前路,却照不清他迷茫的内心,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傅恒干脆瞎扯,

“待会儿你回去,咏微看见你披着我的袍子,定会夸你未婚夫待你好,羡慕你定了桩好亲事,我这不是给你长脸嘛!”

“……”至于想那么多吗?东珊嫌弃地瞥他一眼,眸带讥诮,“那我谢谢你啊!”

傅恒怡然一笑,“客气!”

说话间,已到得咏微家宅的后门口,东珊就此止步,客套拱,“多谢九爷今儿个帮我这个大忙,现下天色已晚,您忙碌一整日,赶紧回府歇着吧”

傅恒说要等她进去再走,她可不敢让他继续待在这儿,“待会儿有人来开门,万一瞧见你,还以为我们在私会呢!那还了得?”

月色下她的容颜泛着朦胧的光晕,那惊慌的小模样在傅恒看来格外有,坏心顿起的他故意逗反问,

“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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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珊求见傅恒(双更合一)

傅恒私以为,她那两个字倒是形容得颇为精准,今夜两人共乘马车,同用晚膳,这情形确实有几分非同一般的意味。

东珊被他这句反问吓得杏眸圆睁,身子往后挒去,

“这话可不能乱说,若不是为了帮人捎东西,我才不会傍晚去找你,实为正事,并非私会。”

纵然早已知情,傅恒仍旧故作心酸地哀叹着,“看我有利用价值时便九爷长九爷短,态度恭敬温顺,利用完之后赶紧与我撇清关系,再不提婚约一事,这么急着赶我走,生怕旁人晓得我是你未婚夫,忘恩负义四个字被你演绎得淋漓尽致!”

听着他的控诉,东珊忽觉自个儿竟像是负心女一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过分,

“我这不是为九爷您的声名着想嘛!你我尚未成亲,夜间见面不合规矩啊!再者说,我这人恩怨分明,你帮过我,我自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我效劳之处,我自当竭尽所能!”

明明是个姑娘家,在外人面前还晓得福身盈盈一拜,女儿态十足,怎的一到他面前就透着一股绿林豪杰的英雄气概?他就不值得她温柔以待吗?心下不悦的傅恒根本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我能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忙?若有连我都解决不了之事,你觉得你能摆平?”

此人很是自负啊!东珊拉长了腔调警示道:“话不能说太满,当心打脸。”

道罢她又催他离开,傅恒没再与她作对,望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提着灯笼转身离去。

待他走远后,东珊才开始敲门,等待开门的档口,她才想起袍子没拿下,抬眸就见他人已快到巷口,这会子也不好大声喊他,只得作罢。

紧跟着下人来为她开门,东珊没再耽搁,裹着袍子迎着风匆匆进院。

咏微等得焦急,还以为她被人撞见或是出了什么事,生怕自个儿连累了她,好在她平安归来,笑意盎然的汇报好消息,说是信已带到。

“安心等着吧!他若是有回信,定会按照你交代的法子送信。”

“有劳你了,为我的事冒险入夜出去。”咏微问起她是如何找到李侍尧的,东珊得意一笑,

“先前听你说过,李侍尧的姑姑是傅恒他阿玛的妾室,我便去找傅恒帮忙咯!”

“是吗?”咏微甚感诧异,“先前你俩不是还水火不容吗?你居然愿意去找他?”

“还不是为了帮你捎东西,我才勉为其难地讨好他。”

“那可真是难为你了!”咏微的堂姐妹表姐妹多的是,但真正能令她敞开心扉,无比信任的只有东珊,今日若非有东珊,她这信定难送出去,咏微感激地握着表妹的,恍然瞧见她身上多了件袍子,仔细一看,竟是丝绸混着羽毛织就的绉面锦袍,绝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之物,

“这样式色泽,不像是姑娘家的,该不会是傅恒的吧?”

这都能看出来吗?东珊暗叹表姐的眼就是毒啊!她来这儿四年,对这些衣裳的材质还是分不太清楚,实在惭愧。

眼瞧着妹妹点头默认,心绪郁郁的咏微总算展颜,轻笑出声,“看来傅恒对你还不错,才定亲便对你这么好,将来成亲后肯定更加宠你。”

若非东珊提前问过傅恒,此刻听到表姐这么说,指不定真的会对傅恒改观,但傅恒已然与她解释过真实的想法,再听到表姐的夸赞时她便忍俊不禁,

“他等的就是你这句夸赞,这才将袍子送给我呢!他这是虚荣心作祟,说是要给我长脸。”

咏微笑她傻姑娘,分不清真假,“真若是虚荣心又怎会明白的告诉你?指不定是想送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才会这么说。”

有这么复杂吗?他总不至于说假话骗她吧?想不出当的深意,东珊也就没再琢磨,这时丫鬟霜晴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她家姑娘清洗,而后再为其上药。

想起一事,东珊心生顾忌,愁眉难舒,“姨母让我过来探听你的心事的,明儿个她肯定会问我,到时候我又该如何回答?”

咏微心道:这事儿迟早得让父母知情,但现在才将信交给李侍尧,她还不晓得李侍尧是何态度,便想等着他回信之后再决定,遂交代东珊,

“额娘若是问起,你就跟她说我可能有了心上人,但你还没试探出来究竟是谁。先与她说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到时候再讲明她也不至于无法接受。”

目前这情形,似乎只能这样了。

次日瓜尔佳氏问起,东珊便照着表姐的说法答话,瓜尔佳氏一听这话,连粥也吃不下,放下调羹,愁眉紧锁,啧叹连连,

“我就猜她有其他的心思,否则不至于冒这个险,但薇薇一向胆小,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能让她如此义无反顾?”

东珊装傻道:“她怕我告诉您,不肯跟我说实话,姨母勿忧,我会再想法子继续打探。”

女儿能猜到,想来是有所防备的,若然逼问得太紧,她肯定不敢说实话,思量再,瓜尔佳氏决定换一种方式,

“珊珊啊!你跟微微说,她姐姐已然嫁人,现在我身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我是她的母亲,自是站在她这边的,她若真有心上人务必得告知与我,我自会帮着她去劝她阿玛,即使不能入宫,也得找个好夫婿嫁了,我这个做母亲的才能安心不是?”

大多数做母亲的都比父亲更懂得自己的女儿,也更维护,瓜尔佳氏满目诚恳地央着东珊一定要说服咏微,东珊应得很是干脆,心想只要姨母不拦阻,那这事儿应该会好办些。

当她将这番话转述给咏微时,咏微有所迟疑,尚不能笃定母亲是真有此意,还是刻意安抚,不敢随意告知,万一李侍尧并无此意,不愿冒险,她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实则李侍尧看罢信后颇为震惊,自从晓得咏薇留在宫之后,他便知自己和她已经断了缘分,此生应是再无相见之,未料她竟为了他而冒这样的风险!

她对他的情意,已深重到超乎他的想象!如今她既已归家,那他自当尽快去提亲,再不能错失这个会!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写一封回信,好让咏薇安心。

写完信后,他按照咏薇的嘱咐,来到她家后巷,他立在巷口,命自己的书童进去敲后门找蔷儿,昨儿个蔷儿特地交代过守门人,说是最近会有亲戚来找,请他务必告知一声,还给他塞了好处。

是以守门人并未怀疑什么,只当他是蔷儿的亲眷,进去传话。

目睹蔷儿顺利拿到信笺,李侍尧这才放心的离去。

收到信的蔷儿心惊胆战地将信揣好,匆匆赶回去交给表姑娘。咏薇拆开信一看,不由惊呼出声,

“他……他说要来提亲!这可怎么办?阿玛肯定不会答应吧?”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东珊已然能想象出那场面,“会答应才怪,指不定还要拿扫帚撵他呢!”

咏薇也晓得这事儿不好办,之前一直隐瞒着,她总期盼着能有一个公开的契,如今李侍尧终于要摊明,她又有些恐慌,害怕会受到父母长辈的轮番训责。

但这条路本就是坎坷途,不可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和支持,这些艰难险阻她无法规避,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

表姐忧愁叹息,东珊来到架子旁,揭开灯罩,将信置于烈烈火焰之上,信笺瞬时被火燎燃,化为灰烬。

烧毁之后,东珊才又回到床畔,劝她别那么紧张,“这事儿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解决的,往后要顾虑的还多着呢!你已经为他放弃入宫,该做的你都做了,接下来该看他的表现,看他是否有那么能力让姨丈同意这桩婚事。”

是啊!这路她已经劈开,至于能不能走下去,能走多远,就要看李侍尧的能耐和决心了。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李侍尧做此决定得先知会自己的父亲,李元亮得知儿子想娶海望的女儿,头一个反应便是他在异想天开,

“咱们祖上虽有伯爵的封号,终究还是汉军旗,你若要娶普通的满洲姑娘,兴许还有希望,但海大人可是军处的,皇上身边的重臣,他的女儿即使不入后宫,也有诸多贵族抢着想娶,你还是不要去掺和,以免被人笑话!”

满怀信心的李侍尧尚未行动就被父亲浇了一盆冷水,心下不悦地望向窗外那片葱郁的竹林,

“旁人瞧不起咱们也就罢了,怎的连爹您也妄自菲薄?”

李元亮他要面子啊!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儿子一旦提亲被拒,往后他再见海望岂不尴尬?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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