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还容易造成误会,未免以后再生误解,傅恒决定把话说开,
“昨晚我想了一夜,觉得有些话必须与你说清楚,东珊,关于赐婚一事,我的确对不住你。但事已至此,无可更改,既然我们拜过天地圆了房,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管先前如何,往后你都是我傅恒的女人!
我知道,可能你现在对我还没感情,但没关系,我不会计较这些小事,身为你的夫君,我自当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觉得自个儿嫁亏了。”
他的神情异常郑重,眼尽是坦诚,一番话听得东珊心头微暖,她一贯奉行的原则是:人待我以诚,我必以诚待之。
既然傅恒先表态,那她也该说一说自己的看法,遂坐起身来,凝着他的双眼诚挚道:
“其实吧!我也不要求你对我多好,人前给我留些颜面,过得去就成。唯有一点,兄长时常说我不够细腻,心太大,许多事我可能感知不到,倘若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与我直言,不要闷在心里,人心隔肚皮,我哪能猜得出你到底在想什么?
总而言之,夫妻之间,坦诚与信任最为重要,只要秉持这两点,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矛盾的对不对?”
这似乎是东珊头一回这般严肃郑重的与他说话,这般一本正经与人讲道理的样子竟令他有种重新认识她的错觉。
室内幽亮的烛火柔柔地映照在她身上,她的侧颜隐在暗影里,但眸光依旧澄亮,写满了诚挚与坦率,四目相对时,再无仇怨与质疑,惟余坦诚布公的交流,那一刻,他仿佛听到有什么在剧烈的跳动。
如水般静默深沉地流淌,又似火般灼热滚烫地燃烧着,水与火交汇间,碰撞出璀璨的花火,在他心间轰然而炸,而后散落成点点星光,照亮他先前的迷惘!
他对东珊究竟是什么感觉,这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终于在此时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对于她的提议,傅恒深以为然,这次的误会正是因为他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才会自己吓唬自己,闷闷不乐那么久,吃一堑长一智,往后他不会再犯这种错误,遂点头表示赞同,
“你说得对,坦白与及时沟通的确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往后我定会谨记这一点,不再与你闹别扭。”
为表诚意,东珊客客气气地询问着他的意见,“那请问九爷您现在对我还有什么不满之处吗?”
瞄她一眼,傅恒沉吟片刻,故作为难地道:“这不太好说吧?”
“刚说要坦白,你怎的又有顾忌?”微扬首,东珊十分大度地保证道:“你尽管说便是,我绝不生气记仇。”
既如此,那他可就直言不讳了,“其他的还好,唯一不满的是分被而眠,明人不说暗话,我想与你共被同寝。”
“……”东珊闻言,吓得一激灵,面笑心惶:现在收回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元宵节快乐!今天在本章留评的小可爱有红包雨降落吆!特别温馨提示:明早八点请准时来看更新,大家懂的,嗯哼!
另外的人名,傅恒的表兄,章佳·阿桂,字广廷,我比较喜欢他的字,所以行就用了广廷来称呼他,但傅恒给东珊介绍的时候只会报大名,不会报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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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推荐一下基友的《关于拯救美强惨反派的通知》作者:白切肉
心国普通市民东方瞳某天突然收到一份《关于拯救世界的通知》,点开通知查看内容以后,却直接穿越到异世界,绑定了正能量系统。
可任务开始后,东方瞳发现反派们各个美强惨,而且画风有点不太对劲……
海之国偏执太子一把从背后将她捞进怀里,深情耳语:“如果瞳儿离开我,我就毁灭这个天下。”
第一黑魔法师灼灼的双目盯着病床上的她,声音如冰:“你若是死了,我就将世界都化为灰烬,与你一同覆灭。”
……
东方瞳:???
我真的是来拯救世界的吗?,,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同盖一张锦被
眼见她面露难色,傅恒故作宽容地补充道:“当然我只是提议,关键还是在你,你若不愿,我总不能强求是吧?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这最后一句,分明就是在反讽嘛!未免落人口实,东珊那乌亮的眼珠微微一转,挺直脊背强辩道:
“我可不是说说而已,撂出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断不会收回,但这提议也得正当合理,不违背道义是吧?总不能你胡搅蛮缠我也答应吧?”
“夫妻同盖一床被,这不合理?有违道义想着?”
东珊被反问得词穷,苦思半晌愣是找不到辩驳之言,无奈之下只好满足他的诉求,答应不再分被。
其实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以为东珊伶牙俐齿,惯会狡辩推辞,未料她竟是好面子,一时下不来台,直接就应了!
喜出望外的傅恒不再干坐着,当即将她的薄被展开,又把自个儿的枕头往间挪了挪,顺势躺下,见她依旧坐在床头不动,便好心提醒道:“夜已深,还不快安寝?”
他的眼笑意深深,暗示的意味那么明显,她又岂会不懂?眼下这哪里是锦被,分明就是虎口啊!一躺下去怕是要被吃干抹净的,于是东珊借口说要看书,让他先睡,他却说要一起看。
想起那晚被迫在他怀看书的情形,东珊心有余悸,立马改口,“蔷儿说夜里看书伤眼睛,算了我还是不看了,睡吧!”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饶是同盖一张被,她也尽量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自始至终都规规矩矩地望着帐顶,不敢侧目,只因两人离得太近,且她的余光分明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盯得她好不自在。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傅恒不禁怀疑,“帐顶有我好看吗?”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男人呢?东珊纳然道:“其实我也没看什么,就是随便发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那你不如看着我发呆呗!”说着傅恒侧了过来,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无奈的东珊只得侧过身,而他就这么凝望着她,与她对视之际,眼尽是笑意。
这样的温柔竟令她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他的双眼幽深似旋涡,她生怕自己一靠近就会深陷其,再难抽身,心惶惶的她不自觉地垂下长睫,说是困了要先睡。
刚想回身躺平,却被他一把捞入怀,但听傅恒搂着她轻哄道:“睡吧!不早了,熬夜不好。”
可是他这个样子她还怎么睡得着啊!东珊欲哭无泪,“这可是夏天啊!搂在一起你不觉得很热吗?我……我都出汗了。”
这句话可真是问到他心坎儿上了,“的确很热,不过不是天热,是你让我燥热。”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哑,且还不自觉地贴近她耳尖,与她耳语的同时甚至还噙住了她的耳珠,薄暖的唇瓣轻抿嚅着,那男子特有的气息不断的在她鼻息间缭绕,以致于东珊苏麻难耐,吓得伸推拒,声线明显发颤,
“你……你想怎样?”
鱼儿终于上钩了,傅恒扬唇坏笑,意有所指,“不是说很热吗?我帮你消消火啊!”
方才是说假话,这会儿她是真的热了,很想离他远一些,免得落入他的陷阱,
“你这个人怎的得寸进尺?我只答应盖一张被,可没说答应旁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他在想什么,她该心知肚明才对,“难道你觉得夫妻二人应该躺在一起数星星看月亮?我若真对你没有任何念想,你该怀疑我是不是有问题吧?”
一句话堵得她无言以对,那晚他已说过,行房天经地义,她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毕竟这是她的夫君啊!她理该满足他的念想,不能一直推诿躲避。
犹豫再,最终东珊缓缓松开紧揪着他衣襟的,没再推阻,但也没吭声,只垂首不语,心咚咚直跳,始终不敢面对他。
女儿家羞怯在所难免,想等她亲口说一句愿意难比登天,如此这般便算是默认了吧?于是傅恒不再顾忌,微偏头,觅到她那香软的唇,就此贴覆,先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而后逐渐加深,甚至将柔舌探至她檀口之,感受更美妙的香醇滋味。
先前他都只是亲一下唇而已,尚未有过这般举动,骤然被深吻,东珊的脑霎时轰然,空白了一瞬,又渐渐生彩,震惊的瞳孔倒影出傅恒的容颜。
但很快,她又阖上了眸子,只因这吻太过热切,令她无法招架,唇齿间竟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呜咽声。
纵然轻细,还是被耳敏的傅恒给听到了,这声音对他而言无疑是最好的鼓舞,促使他加深这个吻,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去表达他内心未及言明的感受。
东珊整个人似乎都很热烫,下意识微微抬身,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无法形容那种奇怪的感受。
傅恒猜测她可能动了情念,而他同样无法忍耐,灵敏一翻,将侧躺的东珊扶平,覆于下方。
一如威武的将军争夺领地一般,提枪上阵,勇武厮杀,肆无忌惮的攻城略池,撞开紧闭的城门,迅速占领,红缨枪锋利坚韧,伸缩间直戳要塞之地,直累得她香汗淋漓,丢盔弃甲,再也无力应对这刀光剑影,轻吁道:
“折腾这么久,你该累了吧?”
居然质疑他的能力?他自是要更加卖力,“才两刻钟而已,怎么可能疲惫?”
两刻钟她已经觉得很久了啊!东珊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散架,“可我好累啊!你能不能快点结束?我感觉又有些疼了……”
难道不是只有头一回才疼吗?怎的现在她还不觉舒坦?“这都几日了,伤还没好?给你的药膏用了吗?”
一提起那伤,东珊本就泛红的面颊越发滚烫,“才好些,你又来,自是还会隐隐作痛。”
顾忌她的感受,傅恒也就没再放肆,依照她的意愿,尽快结束。
当威武的红缨枪直达深处,锋利的枪头傲然颤动的那一刻,东珊被烫得脊骨紧绷,如置云巅,飘然许久才缓过神来。
这一仗酣畅淋漓,回身侧躺的傅恒只觉神清气朗,依旧紧搂着她,静听彼此心跳的声音。
东珊再无力挣扎,就这般歇在他怀,心神飘忽不定。上回太过疼痛,她全程都在忍着泪,只觉那是无边的折磨。
这一回开始时的确有痛楚,但后来当他边吻边欺时,出乎意料的,她的心田竟然萌生出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正是这种奇异感冲淡了疼痛,令她不再那么煎熬。
若然往后都不再疼,那她也就不必再这般惧怕亲近。
神思游离之际,隐约听到傅恒似乎还在与她说着什么,她的意识渐渐昏沉,听不大清楚,只含糊应承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想。
怀佳人疲惫不堪,睡得很熟,傅恒倒是没有任何妨碍,依旧能早起,起来便到院去练武,还特意嘱咐丫鬟们不要进去打扰夫人,待夫人醒来传唤时她们再进去。
蔷儿一听这话,便能猜到昨夜两位主子肯定是和好了的,如此甚好,她也就不必再为夫人担心。
无人打扰,东珊香梦沉酣,直至巳时才醒来,唤蔷儿进来后,一问时辰,吓得她登时坐起,“哎呀---怎的睡这么晚?你也不叫我一声,嫂嫂说来了婆家可不能睡懒觉,免得被旁人笑话。”
蔷儿只道是九爷的吩咐,“九爷说您太累,让您多睡会儿,不必日日去给太夫人请安,说是府里的规矩,一般初一和十五请安即可。”
什么累不累的,这话说给人听,指不定蔷儿怎么想呢!心虚东珊抬眼就见蔷儿嘴角噙着笑意,回想昨夜的那些羞人的情状,她窘得扶额侧首,尴尬笑应,
“昨晚看话本子熬到半夜,的确是有点儿累。”
“是吗?”蔷儿虽不爱说话,但在自家主子面前偶尔也会玩笑几句,笑看着她,故意拆穿,“原来夫人在看书啊!那怎的颈间还有红痕?”
被蔷儿这么一说,东珊当即下帐照了照镜子,才发现颈间果然有两处红紫的印记,心下大窘的她又羞又急,支支吾吾地借口说是房有蚊子,被蚊虫叮咬才会这般。
明知主子在撒谎,蔷儿故意念叨着,“这就怪了,屋里可是燃着驱蚊虫的香呢!按理来说不应该这样啊!”
“许是那香不管用,明儿个再换一种试试。”东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怨怪傅恒失了分寸。
且说傅恒用罢朝食后去后院池塘那边溜达了一圈,喂了会子鱼食,约摸着东珊可能已经醒来,这才回往南月苑。
一进门便见东珊幽怨地瞪他一眼,傅恒心下一咯噔,想着昨夜两人才亲热过,不至于今日就翻脸不认人吧?
近前后,傅恒在随口闲问,“大热天你怎的还穿立领的衣裳?”
“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干得好事。”说着东珊便将自个儿的衣领往下扯了些。傅恒打眼一瞄,方知是昨晚的杰作。当时他情之所动,只想亲近她,根本没想那么多,哪料竟会留下这么深的印记。
尤其是她生得白皙,这样的痕迹也就越发明显,但在他看来竟是十分的养眼,仿佛有种她只归他所有的自豪感,
“盖个章,证明你是我的女人。”
说得轻巧,孰不知这会给她带来多少麻烦,委屈的东珊美眸微嗔,“你净胡来,也不想想我怎么办。这么明显,我根本不能穿无领的衣裳,立领又热,都是你惹的祸。”
“怎的不能穿?换件凉快的便是,谁敢多嘴,爷帮你教训。”
下人们肯定不会当面说,只会在背后议论,她最怕的便是那些平辈的,“指不定哪位嫂嫂来找我闲聊时瞧见,八成是要取笑我的。”
傅恒见她撅起了小嘴,知她胆小怕被笑,遂挪至她身边的圆凳旁好言哄道:
“好好,是我的错,我太大意,忘了顾忌你的处境,今晚一定留心,不在你颈间留印,合该往下一些,留在峰峦上如何?如此谁也瞧不见,你再也无需忧心。”
他这哪里是安抚,分明是恐吓!心惶惶的东珊连说话都不利索,羞声低嗤,“昨晚才……才那样过,怎的今晚还要?”
“昨儿才吃过饭,怎的今日还得吃?”
“你……我没你脸皮厚,说不过你,不理你了!”东珊娇哼一声,转过身去到妆台前坐下,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仪容。
傅恒也跟了过来,笑笑抬捋着她鬓边垂下的流苏珠串,适可而止,没再玩笑,与她说起了正事,
“对了,你不是说想见阿桂吗?下午有场唱卖会,我邀了表兄同去,再带上你,到时你便可帮你表姐掌掌眼。”
所谓的唱卖会,东珊只听兄长讲过,但从未真正见识过,听说是唱未竞,益价不犯,这规矩和她们现代的拍卖会有些类似,主持者未数到声,期间皆可加价。
朝那些个犯罪的官员,一旦定罪,家产皆可充公,或找牙行估价,再找买家脱变现,不过大都是私底下进行,很少摆至台面上。
傅恒所说的这种半公开的唱卖会极少见,并非随便一个富商皆能来参加,还得有家世有后台,方能得到邀请。
听他这么一说,东珊还真想去见识一番,但又怕不合规矩,“我能随你出去吗?会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若然不方便,那我还是乖乖待在家吧。”
“你是我的夫人,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随我出行,额娘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不会有麻烦。”
傅恒再保证,东珊这才不再顾虑,答应随行。
自镜看着立在她身侧的男人,东珊心下微动,昨儿个他还说她眼光差,没必要见阿桂,今儿个便想法子安排见面,看来他也是个纸老虎,刀子嘴豆腐心,好歹能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也算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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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敌见面暗相争
唱卖会定在午后申时,东珊每日皆会午歇,否则容易犯困,傅恒晓得她的习惯,遂嘱咐下人今儿个早些上午膳,早早用罢,她还可小憩片刻,而后再出府也不迟。
他的安排倒是妥帖细致,东珊嘴上没说什么,心里终归是感激的。
午宴过后,东珊小憩了将近一个时辰,而后更衣整理仪容,随着傅恒一道儿出府。
申时的日头虽不似午时那般毒辣,却也燥热得很,为确保主子坐得舒适,马车特地放置着一盆冰,还备有消暑的酸梅汤。
傅恒喜凉,倒酸梅汤时在杯放了两小块冰,东珊不敢饮冰,只喝放凉的汤汁即可。
酸甜入喉,生津解渴,顺带与傅恒闲话几句,她倒也不觉得这行程闷热。
此次的唱卖会在一座隐秘的别院举行,门口立有守卫,进门时需出示请帖。而后有下人近前引路。
穿过迂回的雕花朱漆长廊,绕过池塘时,瞧见碧绿的池水有嫩黄的荷花盛放,为这夏日增添一抹清凉生,东珊被这美景所惑,不由放慢了脚步,赞叹连连,
“这荷花花瓣繁复,层层叠叠,纤巧又精致,当真是赏心悦目!咱们府的荷花还只是花苞,此地的荷花居然已盛开。”
干咳一声,傅恒小声提醒道:“此乃睡莲,四五月份时便已开花,与荷花不同。”
时常听人说起荷花与睡莲,但东珊一直没明白两者到底有何不同,瞧着大差不差啊!
指了指水面,傅恒示意她仔细瞧,“睡莲的花开得极低,大都紧贴着水面,饶是有茎伸出水面的,也不会太高,花瓣多而细长,间并无莲蓬,只有荷花才有莲蓬。
你再看睡莲的叶子,虽也是圆圆的形状,但每片叶子都不完整,像是被人切走了一块,而荷花的叶子则是完整的。”
听着他的讲述,东珊细细一看,才察觉果真如此,以致于她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许,“你懂得可真多,相比之下,我倒是孤陋寡闻了。”
这算是对他的夸赞吗?常听她数落他的不是,骤闻赞赏,傅恒颇觉惊喜,温笑道:
“你常年养在深闺之,甚少出门,不似我这般到处游走,不懂这些倒也正常。”
可不是嘛!她家里只有荷花池,咏微家倒是有睡莲,她偶尔得见,先前也没在意,今儿个突生好奇,才问了这么一句。
问罢她暗自后悔,不晓得会不会被外人笑话,认为她没见过世面,跟着便听到傅恒的安慰,算是解了她的围。
东珊心生感激之余又在想着,往后想问什么可得分个场合,随傅恒出门最好少说话,不能丢了他的颜面。
说话间已到得流芳阁,此阁有两层,并非方正屋舍,而是呈环状,下设高台,一楼二楼皆设有隔间,如此一来,场内所有人皆可看清台上所呈现的珍宝。
下人将他们领进门后,另有一位四十出头,身形稍胖的年长者前来招呼,“九爷,九夫人,您二位楼上请!”
这笑容亲切却不谄媚,恰到好处,东珊不觉好奇,这唱卖会背后的举办者究竟是谁,连下人都如此有气度,想来主人也身份不凡吧?
来时她还在担忧,她一个女眷出现在此会否显得太突兀,到场后才发现自个儿多虑了,场已然坐着四五名女眷,个个姿仪雍容,泰然自若,如此她也就安心了。
傅恒携她入座,一旁的人瞧见他到场,便与他打起了招呼。
东珊四下看了一圈,在场的并无她认识之人,唯一奇怪的是,隔着围栏,远坐在他们正对面的小妇人一直盯着这边,那目光似乎正落在傅恒身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小妇人看傅恒的眼神夹带着一丝幽怨之态,甚至还顺带瞪她一眼,东珊对此女并无印象,这情状,似乎只有一种可能,好奇的她忍不住侧首小声道:
“对面那位与你有什么纠葛?该不会是与你相好过吧?”
骤然被质问,傅恒莫名其妙,“瞎说!我看姑娘家大都不顺眼,怎可能与谁相好?”
说话间,他顺势瞄向对面,只觉这小妇人有些眼熟,思量片刻才恍然大悟,
“原是她啊!她叫丹珠,是太后的亲眷,当初太后有意撮合,想让她嫁给我,幸得皇上从阻挠,这事儿才没成。”
“唔---”东珊了然点头,“也就是说,这九夫人的位置原本该是她的,所以她才看我不顺眼?”
傅恒双眼圆睁,神情严肃地反驳道:“什么叫是她的?我可没答应要娶她。”
他们的婚事哪能由自己做主?还不是由皇上说了算,东珊笑嗤道:“若然皇上真的赐婚,你也没办法拒绝。”
若真是丹珠,傅恒可不会轻易妥协,“纵使赐婚我也会严词拒绝,这姑娘蛮不讲理,我还跟她吵过架,断然不会娶她。”
他这么记仇的吗?东珊不由奇道:“我也跟你吵过架,你怎的还愿意娶我?”
“咱们那叫吵架吗?那叫斗嘴。”在傅恒看来,那是乐,他可从未讨厌过东珊,“再者说你有最起码的是非观,不似她那般胡搅蛮缠。”
他这一袭话说得东珊心里舒坦多了,由此可见,他是不在意丹珠的,可丹珠为何这样看他呢?喜欢傅恒?又或者是觉得婚事被阻没面子?
但看丹珠这打扮,想来已然成亲,坐在她身边的应该就是她的夫君,既名花有主,她应该不至于再计较那些个往事吧?
正闲思之际,身旁有人打起了招呼,听到傅恒唤了声表兄,东珊立时抬眸,便见一五官刚毅,容色冷清的男子正与傅恒说着话,听傅恒介绍起她,那人客气地朝她颔首致意,并未多言。
犹记得李侍尧颇善言辞,当时东珊还觉得此人处事得体,心思活络,将来必有前途,如今才晓得他那是油嘴滑舌,装腔作势,相比之下,即便傅恒这位表兄不吭声,东珊对他的印象也算可以,男人不善言辞无所谓,千万不能虚伪!
在旁坐下后,广廷才小声道:“今日这场合不适合我,我对这些个奢侈的珍宝并无兴致。”
“总有你感兴致的,等着瞧吧!”
听他这话音,似乎已然晓得今日唱卖之物都有哪些,广廷问起他,傅恒却卖起了关子,只道提前说了没惊喜。
既如此,广廷也就没再多问。
下人上前摆好茶点,又在每位客人身边放置铃铛,每摇一次铃便代表着加价。
众人陆续到场,一刻钟后,唱卖会正式开场。开场呈现的皆是些小玩意儿,价格适,场人皆出得起价,也算是热热场子,傅恒并未摇铃,只因他很清楚,好东西皆在后头。
第四件宝贝是一把匕首,据开宝人介绍,这刀鞘上镶着珊瑚,绿松石,还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上面的梵乃是六世**喇嘛仓央嘉措亲所刻,起价五百两,每摇铃一次,默认加价五十两。
一听到仓央嘉措的名字,东珊最先想到的便是他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的情诗在后世广为流传,受到极高的赞誉,但在康乾盛世当,他的声名却不怎么好。
只因仓央嘉措渴望自由,不愿被人当成傀儡,举止洒脱不羁,且他生不逢时,成为政斗的牺牲品,被人控告说他纵情声色,不守教规,并非真正的活佛转世,于是康熙帝便废除了他**喇嘛的封号。
对于他的特立独行,世人褒贬不一,东珊自是赞扬,傅恒却觉得此人太过自私,没有担负起上天赋予他的重任。
广廷保持立,只对那把匕首感兴,开始摇动边的铃铛,其他人也在加价,原本五百两的匕首没多会子便飙升至八百两。
至此,广廷没再加价,任由旁人继续竞价,傅恒奇道:“你不是有兴致吗?怎的放弃了?”
淡然一笑,广廷的眼并无执念,“这世上有眼缘的东西多了去,但不是每一件都得拥有,八百两是我的底价,超过这个价,我便觉得不值。”
傅恒最佩服的便是广廷的理智,若让他克制自己,难比登天,“我若看什么,必得想方设法的得到,否则寝食难安。”
表弟向来大大脚,花银子如流水,从来不心疼,广廷最是了解他的性子,“所以你经常一时冲动,买些无用的东西回去,放家里落尘。”
呃……还真被他说了,很多东西买回去新鲜两日便被傅恒抛诸脑后,再也想不起此物。
东珊闻言,暗自思忖着,表姐虽是名门闺秀,但并不喜奢华,想来与阿桂能合得来吧?
他们这边正闲聊,台上已然敲定,最终定价一千两,得此匕首的乃是一位身着深蓝袍褂的贵公子,东珊瞄了一眼那少年的容颜,离得远她瞧不真切,但隐约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傅恒打眼一看,已然猜到她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此人名唤兆惠,乃是乌雅家族之人,他和海望皆是孝恭仁皇后的族孙。”
这年纪差得也忒大了些,“海望儿女成群,这位怎的这么年轻?瞧着也就十六岁的年纪。”
“年纪小,辈分高,算来咏微还得唤他一声堂叔。兴许是你去咏微家赴宴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吧!”
经他一提,东珊仔细一回想,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印象,刚反应过来,就听傅恒道:“兆惠也定亲了,与他定亲之人你也认得。”
“哦?是谁?”说来东珊认得的姑娘还真不多,傅恒说她也认识,那应该是两人皆相识之人才对,深思片刻,东珊顺口猜道:
“不会是蓝瑾吧?”
他还准备卖个关子,未料竟被她给猜了,傅恒惊喜笑赞,“你可真是个小灵鬼!”
广廷也是今日才晓得此事,“鄂容安的妹妹与兆惠定了亲?”
“是啊!他们个个都已定亲,表兄你可得加把劲儿,争取与咏微定下亲事。”
此事还得由媒人去说,广廷其实做不了什么,只能等消息,“婚事急不得,但看天意。”
“事在人为嘛!”傅恒笑打,“东珊可是咏微的表妹,你可以央她帮你在她表姐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定这事儿就成了。”
东珊对阿桂印象不错,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她不敢随意夸海口,“主要还是得看姨丈的态度,表姐她做不了主,当然我肯定会尽力撮合此事。”
广廷拱道:“那就有劳弟妹了。”
“客气。”东珊颔首道罢,便听台上人介绍着,说是接下来要展示的是一条碧玺项坠。珠链乃是由一百零八颗粉、黄、蓝碧玺珠子间隔穿制而成,每一颗皆是精挑细选,圆润清透无杂絮。
而底下的碧玺项坠约有鸭蛋大小。因着这块碧玺本身粉黄相间,雕刻师傅便利用这天然的色泽变化将其雕成两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粉莲与黄莲,清新的颜色令人眼前一亮,东珊不由坐直了身子,细细观赏。
先前她瞧见那些宝贝都无甚反应,唯独对此物有兴致,傅恒见状,想着她可能很钟意,遂抬摇铃,准备为她拿下这条项坠。
对面的丹珠见状,亦开始摇铃。东珊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婚约,那么她看的东西,丹珠也要将其抢到!
这项坠的底价是一千两,场内看这条项坠儿的大有人在,众人皆在加价,没多会子便加至两千两!
这都贵一半儿了啊!东珊默默算了算,两千两银子相当于四十万!她虽是喜欢,却有些心疼,遂让傅恒停止摇铃,“罢了,家首饰多的是,这坠子可有可无,我不要了,咱们莫再参与竞价。”
这点儿银子,还不至于让傅恒放在心上,“喜欢的便要争取,我不能让你留下遗憾。”
“也不是很喜欢,我无所谓的。”
才刚她看这条项坠的眼神分明带着光彩,就证明她是钟意的,看穿一切的傅恒直接挑破,“你在撒谎,你的眼神可比你的嘴巴要诚实。”
说着傅恒再次摇铃,眼瞧着小九爷一再竟价,似是势在必得,其他人也就没再跟,一则是得给小九爷颜面,不能与他明着争。二则是因为价太高,实在撑不住。
摇铃声越来越少,唯独丹珠那边一直在跟,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广廷微侧首,低声提醒道:“对面坐着的可是庄亲王的儿子弘明,你悠着点儿。”
丹珠虽未嫁给傅恒,太后也不会亏待她,为她选的夫婿乃是宗室亲王之子。弘明在王府排行老六,乃是庶出,并非王府世子,但怎么说也是皇亲国戚,是以广廷不希望表弟与此人硬杠。
傅恒却不会因此而退缩,难得有东珊喜欢之物,他势必要为她争取,不管对方是谁,他都不可能放弃!